留學日本:留日生活連載(十四)-廣田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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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問題上,真正的原因是由教授之間的斗爭而引起,最后廣田為了自己的虛榮心,掩飾自己的無能和不負責任,保全自己,而犧牲我的利益。但他絕對沒想到,最后的結果,他是最大的失敗者。
    廣田是一個典型的日本人。工作兢兢業(yè)業(yè),一絲不茍,工作中不會有半點錯,但這種人膽小怕事,缺少責任感。
    日本人心胸狹窄,廣田也不例外。對日本私立大學的很多教授來說,能調(diào)到東京工業(yè)大學,降一級他們也會來。
    他的經(jīng)歷很簡單,大學,研究生和博士生都是在東京工業(yè)大學上的,畢業(yè)后就去其他學校教書,最后又回到東京工業(yè)大學當教授,得到了大部分日本教授做夢都想得到的榮譽和地位。這種人算得上是日本社會的精英,但他一直在學校里,和外界的接觸有限,對日本社會的其他方面了解的很少,對留學生更是了解的更少。調(diào)入東京工業(yè)大學,使廣田躊躇滿志,意氣風發(fā),但要想立足于教授中間,必須在自己的領域里搞出一點名堂。系里當時有不少副教授嫉妒他,這樣對他來說,只有比別人做好,自己的學生要比別的教授的學生優(yōu)秀。所以廣田研究室的師生一起開討論會的時間比別的研究室要多,學生的壓力也要大。
    廣田缺少對當時情況的正確認識,沒有在東京工業(yè)大學任教的經(jīng)驗,過于天真的估計了很多事,在很多小事上,他為自己找了太多的麻煩。追可悲的事他把自己的壓力,加倍的轉移給了研究室的學生,搞的所有學生都不滿。當我和他矛盾搞到學校后,他對一位中國留學生說,他要求學生過于嚴厲,欲速不達,得不償失。
    我作為廣田研究室的第一個學生,他不希望我和其他人一樣畢業(yè),而要讓我比其他學生干的好,以滿足他個人的虛榮心。
    我的特殊情況,必修課的學分都未能得到,又沒有同級生可比較,很多地方需要特殊對待,這對剛調(diào)來的廣田來說,是沒有這個力量。
    廣田搞的研究本身就是應用研究,以前的研究方向已過時,很難有較大的突破,短期內(nèi),又未找到合適的研究方向,我要出比別人好的論文,是不可能的。這新因素都決定了廣田會為了他個人的榮譽,出賣我的利益。
    廣田剛來學校就當上了教授,系里有位在東京工業(yè)大學呆了很長時間副教授心理不平,借故給他找麻煩。
    離開學校前,我和助手一起吃飯,她告訴我,在系里關于合并的會上,那位副教授在兩系合并會上,公開說研究生的第一年未能得到必修課的那個學分,無論怎樣做都不能畢業(yè)。
    日本人很少明確說出自己的意見和見解。那位付教授在那種場合說出那件事,是明確抓住了廣田的把柄。一個人反對,大家沉默,就等于大家反對。
    當時的情況時,我若要畢業(yè)的話,所有教授將來就得為我單獨開論文答辯會,行政上也有很多麻煩;我若不畢業(yè),這些麻煩都沒了。最后很多人反對我畢業(yè),這樣的話,兩系合并時可減少很多麻煩。日本社會的一個大特點,就是任何問題上大家都要統(tǒng)一。
    當時廣田研究室只有我一個學生,廣田對我能寫出出色的論文還報有幻想,所以替我說了很多好話。
    但或許是反對的人太多,廣田教授一人是很難扭轉局面,最后管野教授也站出來為我說話。管野和廣田是同一派的,打擊廣田就是間接打擊管野,畢竟我是管野教授招的研究生,我和他有師生關系,所以他不希望在這個問題上讓廣田太難堪。
    最后管野教授的出面,算是讓我是逃過了這一劫,但關于必修課的問題,就由系主任和指導教師商量決定,新舊系交接,新舊系主任也是換屆。但由于教授之間的復雜關系,一切處理全變成了幕后進行,到底誰說了算都不知道。這就是為什么我剛開始處理這件事時是原教授,最后又由中野教授處理的原因,很難辦,找出一個十全十美的解決方案。
    廣田搞的專業(yè)已是夕陽專業(yè),研究室的主要研究方向很模糊,大家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在那種情況下,我要畢業(yè)就要有比別人好很多的論文,這個要求太過分了。日本人習慣于犧牲別人的利益,保全自己的利益。在日本社會中,老板為了個人利益,對下屬非分要求,也是不奇怪的。
    廣田經(jīng)過這次事后,會將這部分的委屈記在我的頭上。在工作中,他從來不會讓別人說他,低頭對別人說請原諒。所以,他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地告訴我為了我的事,他低下頭對別的教授說請原諒,對他來說這就是一個很大的侮辱。
    到最后,廣田看我沒辦法拿出高質(zhì)量的論文,他最后跟我談話時,他告訴我我應該在四、五月份,即我入學大約半年的時間,就應有論文發(fā)表,所以他要犧牲我,不讓我畢業(yè),保全他自己。但或許廣田將問題簡單化了,以為只要他不讓我畢業(yè),我會老老實實地接受這個事實。他根本沒想到為了維護我個人的利益,我將學??芍v理的地方都找遍了,日本人自認為從不給別人添麻煩,所以當我找遍學校可講理的地方后,特別是給校長寫信反映情況后,廣田包括全系的教授都沒有想到會由這種結果,廣田和系里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抖出來了,對廣田來說,自己的工作沒做好,自己研究室的學生到處告狀,給別人添了太大的麻煩,讓別人覺得他是個麻煩制造者;對系里來說,系里的學生到處告狀,實在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我去找了學校后,各方面矛盾都激化了,以前反對我畢業(yè)的和支持我畢業(yè)的又打起來了。由于我的特殊情況,系里的復雜問題,大家都非常明白,我若要畢業(yè),論文答辯時肯定還有一次更激烈,規(guī)模更大的斗爭;我要畢業(yè),就要拿出最高水平的論文,讓所有的教授無話可說,這就是我要畢業(yè)的先決條件。
    校長,留學生處及教務處全都知道了我的事,系里的教授也很為難,僅有的四、五位教授在百忙中,專門抽出時間,為我的問題開了至少七、八次會,專門討論解決我的問題,但各方面是沒辦法平衡的,實在是拿不出一種好的解決方案。
    東京工業(yè)大學不許轉系,老師和學生有矛盾時,一般換個指導老師就行了。當時的我們系,同系內(nèi)換指導教師是不可能的。包括廣田在內(nèi)的五位教師,管野教授、他的學生和廣田是一派的,是很難去的他們的研究室;其他兩位指導教師專業(yè)和我差太遠,不能收也不敢收,收了不但要得罪廣田,而且還要得罪管野教授,畢業(yè)論文答辯時還要留下了很大的隱患。
    系里的教授害怕我再去找校長,日本人也很膽小,你和他真斗時,他們不敢做的太過分。中野教授告訴我,這要我不要求畢業(yè),具體點說,就是我不要畢業(yè)答辯,老師之間不再會為我而斗爭,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留在學校,找到一個研究室。
    但如果我想畢業(yè),就沒有研究室敢收留我。在學校學習,而不能畢業(yè),我是不會答應的。最后,實在沒辦法,讓我先休學,將事情放一放。
    系里是沒辦法解決的了,大家都要犧牲我的利益,希望我讓一步,換取大和民族的和。日本人的自私,損人利己,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別人的死活,讓我深深的領教了。
    老實說,我最好了去找日本文部省,外交部的準備;在和系里的教授斗爭的同時也開始找工作,準備了最壞的結果,有一步退路。反正休學時只有工作,才能養(yǎng)活自己,才能和日本人打持久戰(zhàn),我要有更充沛的體力和精力斗爭和日本人斗。
    這件事,在我的一生中,第一次產(chǎn)生了寫一本書,將日本人的損人利己,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品質(zhì)和日本社會的丑惡現(xiàn)象揭露出來,給所有和日本人打交道的人作個參考,不要再吃日本人的虧。
    我和系里的教授鬧矛盾時,有些中國留學生勸我,說你斗不過他們的,他們勢力太大,再弄只能自己吃虧;同時那些教授也不愿再招收中國留學生。
    可對我來說,有可退的余地嗎?日本人逼我上了絕路,他們的做法可謂喪盡天良,不擇手段,對一個在日本無依無靠的窮留學生,他只有一個很簡單夢想,就是能畢業(yè)。為了能實現(xiàn)這個夢想,克服了生活的艱辛,忍耐了一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的一切孤獨,寂寞和無助,以第一名的成績?nèi)胄?,每天第一個到研究室,他所做的這一切努力,最后都因為不能滿足老師的虛榮心,教授之間的斗爭,日本政府的法律制度的漏洞,最后被給出賣了。
    幾乎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呆著變色眼睛來看外國人,電視里每天放的就是外國人在日本殺人放火,哪里有犯罪首先想到的就是外國人。日本社會為外國人在日本社會的生活學習制造了諸多不便,今天我要告訴盡可能多的人,讓日本人開開他們自己的國家社會,了解日本人的丑惡。
    這件事過了數(shù)年后,每天我出入于日本一流公司工作,拿著比大部分日本同齡人高的多的工資時,但我依然忘不了我是被東京工業(yè)大學的老師逼得沒辦法,才放棄繼續(xù)學習。在一個只要能入學就能畢業(yè)的國家里,我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大學,每天老老實實去上學,但卻不能畢業(yè)。
    我給東京工業(yè)大學的校長寫了封信,我告訴他,我天早出晚歸,辛辛苦苦為日本政府納稅,日本政府拿著那些稅款給他們發(fā)工資,我讓他記住是我納稅養(yǎng)了他。在信中,我問那位校長,第一名的成績?nèi)肓诵?,每天第一個到研究室,這樣還不能畢業(yè)的話,誰能畢業(yè)。
    最后,我也告訴他,日本人習慣于不負責,習慣于犧牲別人的利益保全自己,但在我的這件事的處理上我不會這樣完的,我一定會讓這件事,在適當?shù)臅r侯讓更多人了解,向日本人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