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學生的微博,尹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1/3的內(nèi)容看不懂,“都是中文表達且每一個字都認識,就是理解不了。”為此,這位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常務副院長不得不向這些年輕的“微作者”逐一請教。
不請教則已,請教之后,尹鴻更加驚訝,這些書寫著自己難以理解的文本的孩子竟有一套自己的詞語體系。在向尹鴻解釋的過程中,這些學生娓娓道來每個詞的出處,這個“orz”來源于哪里、是什么意思,那個“萌”又是對應著哪個動漫里的哪個人物。
這些被稱為“火星文”的新鮮詞語為青年人所喜聞樂見,但對于年齡與尹鴻相仿的大學教授們而言卻十分費解。在近日中國青年政治學院舉辦的“媒介與青年亞文化”學術(shù)研討會上,有一些學者毫不諱言自己對這些“非主流”的反感和難以接受。
與主流文化相對應,青年亞文化早已經(jīng)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今,青年亞文化似乎在微博、社交網(wǎng)站這些新媒體上找到了更好的“歸宿”。
所有高校教師和管理者必須正視的現(xiàn)實是,盡管青年亞文化在網(wǎng)絡上最為活躍,但它也實實在在影響著真實的生活,給大學教育和管理帶來了巨大挑戰(zhàn)。
一個最為明顯的表現(xiàn)就是不少學生成天趴在電子媒介上面,足不出戶,這讓尹鴻等教授很頭疼,“幾乎所有老師都對自己的學生說,你們怎么不讀書,你們?yōu)槭裁醋x書那么少,這樣你們怎么能成為我合格的碩士、博士,但學生還是不讀。”
青年亞文化挑戰(zhàn)大學課堂和老師
作為直接面向?qū)W生授課的高校教師,北京工商大學副教授劉莉在上課過程中就遭遇過青年亞文化帶來的窘境。
在中國文學課上,學生對傳統(tǒng)教材上的內(nèi)容并不感冒,而當教師在課堂上提及一段“當代流行文化”,學生就來了興趣。劉莉發(fā)現(xiàn),同樣是對辛亥革命的描述,照本宣科大談學術(shù)研究沒人理睬,而一談起電影《十月圍城》中的經(jīng)典段落,課堂氣氛立馬活躍起來,學生還會改編電影臺詞,并在課堂上念出來,迅速引發(fā)課堂熱議。
劉莉不知道自己應該以怎樣的立場和視角來對待這種所謂的青年亞文化。她陷入了一種尷尬:選擇“引導”,學生必定不感興趣,會在教學評估時給自己打出低分;選擇不“引導”,順著學生的思路講,又怕個別學生背后告狀。這就好比對青菜加蘿卜的選擇。老師覺得蘿卜有營養(yǎng),學生應該多吃;學生卻更喜歡青菜。
這種矛盾讓不少高校教師深有感觸,但要找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似乎并不容易。
在尹鴻看來,只有先搞清楚青年亞文化如何生成,才能找到應對方法。他認為,文化沖突折射出來的是掌握話語權(quán)的社會管理者與積極活躍在社會舞臺上的年輕人之間溝通的缺乏,而青年人之所以選擇微博等新媒體傳播方式,也是他們對于主流文化的一種逃離,釋放,乃至反抗。
在這一逃離過程中,教育的功利化難辭其咎。尹鴻認為,中國的不少家長和教師讓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去上補習班,學習奧數(shù)、做體藝特長生,目的只有一個,通過一切手段取得優(yōu)異的成績,卻不允許孩子擁有真正屬于自己的興趣。“如此壓制青少年個人的創(chuàng)造熱情和欲望,只會導致亞文化在青年人當中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