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中考語文備考:課本同步閱讀34(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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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瘋狂的地球
    默里·萊因斯特爾
    活了差不多20年,勃克從未想過他祖父對他的生存環(huán)境的看法。祖父死得過早,死時的樣子很不愉快。他模模糊糊地記得,母親以最快的速度把祖父運(yùn)走時,他聽到一連串越來越弱的喊叫聲。
    自那以后,勃克很少或從未想到過這些老人。當(dāng)然,他也不會想到他的曾祖父想過些什么樣的抽象問題,更不會想到那些純屬假設(shè)的問題,比如在20世紀(jì)20年代,也就是3萬年以前,他的曾祖父的曾祖父對他的生存環(huán)境會想些什么。
    勃克小心翼翼地走在一片軟如地毯的棕色地衣上面,躡手躡腳地走向那條小河。他只知道河的一般稱呼──“水”。除了那條小河,他從未見過別的水。在他頭頂上方,聳立著大約3人多高的巨大的傘狀菌,遮住了灰蒙蒙的天空。傘菌直徑約30厘米多粗的莖上,還依附著其他菌類。傘菌本身也曾是寄生物,現(xiàn)在,它們自己身上也有了寄生物。
    勃克是個身材細(xì)長的年輕人,僅有一件奇特的衣服纏在腰間,那是用一種大蛾子的翅膀做成的。這蛾子剛一出繭就被他部族的人殺死。他的皮膚極為細(xì)嫩,絲毫沒有太陽曬灼的痕跡。他生來從未見過太陽,雖然除了巨大的菌類植物和奇形怪狀的卷心菜──這是他所知道的全部植物──之外,沒有別的東西擋住他仰望天空。通常,頭頂上總是布滿烏云。如果沒有烏云,永不消散的煙霧也會遮住天空。太陽只是天空中模模糊糊的一團(tuán)光暈,絕不是一個輪廓鮮明的火球。在他活動的環(huán)境中,地上的景物基本上就是些怪誕的苔蘚、畸形的菌類,以及巨大的霉菌和酵母菌。
    一次,他躲躲閃閃地從巨大的傘菌林里穿行時,他的肩膀碰到一根乳白色的菌莖,整個傘菌都輕輕搖晃起來。頓時,從頭頂巨大的傘狀菌蓋上,一種觸摸不到的細(xì)粉像雪一樣落在他身上。這是傘菌散播孢子或種子的季節(jié),稍有晃動,粉狀的孢子和種子便會落下。
    他躲閃過去,停下來把細(xì)粉從頭發(fā)中撣掉。他非常清楚,這種粉毒性極大。
    在20世紀(jì)的人看來,勃克一定顯得很怪。他的皮膚是粉紅色的,像嬰兒一樣,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兒汗毛,甚至腦袋上的頭發(fā)也是柔軟的絨毛。他的胸脯比他祖先的寬大,耳朵好像能隨意轉(zhuǎn)動,可以捕捉各個方向傳來的危險的聲音。他的眼睛又大又藍(lán),瞳孔可以擴(kuò)展得很大,使他幾乎在完全的黑暗中也能看見。
    他身上的變化,是3萬年來人類努力適應(yīng)環(huán)境變化的結(jié)果,這種變化在20世紀(jì)上半葉已經(jīng)開始。
    在那個時期,人類文明化的程度很高,而且表面上非常安全。人類自身內(nèi)部已經(jīng)達(dá)到永久的和諧,人人都有平等的機(jī)會接受教育,得到休息。世界上大部分勞動都由機(jī)器去做,人們只需要看管機(jī)器的運(yùn)轉(zhuǎn)。并且都豐衣足食,并且都受到良好的教育,似乎地球永遠(yuǎn)是人類群體舒適的居所,人們繼續(xù)他們的學(xué)習(xí)和消遣,繼續(xù)他們的錯誤和真理。普天之下,似乎到處都是和平、安靜,到處都尊重人權(quán)和自由。
    然而,就在慶祝黃金時代再次到來之時,人們注意到,這顆行星似乎不太安寧了。裂縫在地殼上慢慢裂開,碳酸氣──化學(xué)上的二氧化碳──源源不斷地涌進(jìn)了大氣。人們早就知道那種氣體在空氣里存在,并認(rèn)為它是地球上的生命必不可少的東西。世界上大部分植物都需要二氧化碳,吸收其中的碳,釋放出可供再用的氧氣。
    科學(xué)家曾經(jīng)推斷,地球上日益肥沃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人類在使用煤和石油的活動中釋放出大量二氧化碳。由于這些看法,地球內(nèi)部不斷噴發(fā)二氧化碳的情況,多年來都沒有引起特別的警覺。
    但是,二氧化碳的噴發(fā)量不斷增加。新的縫隙不斷裂開,每開一個裂口就增加一個新的二氧化碳噴發(fā)源,每個裂口都向已經(jīng)充滿二氧化碳的大氣中噴發(fā)更多的二氧化碳──其中一小部分有用,但人們知道,大部分都是致命的毒氣。
    這種沉重的、蒸汽似的氣體的比例越來越大。由于它的混合,整個空氣變得更重??諝馕盏厣系乃?,空氣中水汽越來越多,濕度越來越大,降雨量增加,氣候變暖,植被更加繁茂──但空氣日漸呆滯。
    很快,人類的健康開始受到影響。長期以來,人們習(xí)慣于呼吸多氧而少二氧化碳的空氣,現(xiàn)在感到難受極了。只有那些生活在高原或高山頂上的人們,還沒有受到影響。地球上的植物雖然得到充足的營養(yǎng),規(guī)??涨皵U(kuò)大,但卻吸收不完從困乏的地球里散發(fā)的越來越多的二氧化碳。
    到21世紀(jì)中期,人們普遍以為一個新的石碳紀(jì)①〔石碳紀(jì)〕這是地質(zhì)學(xué)上的地質(zhì)分期之一,開始于距今約3.55億年至2.95億年,延續(xù)了6000萬年。這一時期氣候溫暖、濕潤,沼澤遍布,陸地面積不斷增加,陸生生物空前發(fā)展。植物以蕨類植物為主。就要到來。那時,地球上的大氣將混濁而潮濕,人們無法呼吸,植被將僅僅是高大的野草和蕨類植物。
    21世紀(jì)以來,整個人類開始回到接近于原始時代的狀況。生活在低地里令人難以忍受。過于繁盛茂密的莽叢覆蓋著大地。陰郁的空氣有傷身體。人們雖然可以住在那里,但那是一種病態(tài)的、高熱難耐的生活。整個地球上的人都渴望到高地去,人們忘記了他們一個世紀(jì)的和平。
    他們進(jìn)行殊死的搏斗,每個人都想得到一片能夠生存和呼吸的地盤。接著,人們開始成批地死去,首先死去的是堅持留在接近海平面高度的那些人,他們不可能在有毒的空氣里生存。隨著地球的裂口無休無止地噴發(fā)污濁的氣流,危險地帶開始向高處蔓延。很快,人們便無法在海拔150米以下的地方生存了。低地荒蕪了,變成了茂密的莽叢,幾乎與第一石碳紀(jì)的情況完全相似。
    在海拔300米的地方,人們完全因為呼吸困難而衰弱致死。于是高原和山頂上擠滿了人群,他們在尚無威脅的地方爭奪立足點和食物,而無形的威脅仍在不斷地向上蔓延、蔓延……
    這些情況不是在一年或十年之內(nèi)發(fā)生的,也不是在一代人身上發(fā)生的,而是經(jīng)過了好幾代人的時間。從國際地球物理研究所的化學(xué)家宣布大氣中二氧化碳的比率已經(jīng)由0.04%增加到0.1%,到海平面高度的大氣中有6%是這種致命的氣體,其間經(jīng)過了200多年的時間。
    盡管是逐漸形成的,但這種致命氣體的毒害效果卻不知不覺地慢慢擴(kuò)大。人類總是疲倦乏力,然后頭腦遲鈍,再后來便全身虛弱。人類的數(shù)量不再增加。長時間之后,人類只剩下一小部分。山頂上有了大量的空地──但危險地帶繼續(xù)向上延伸。
    只有一種解決辦法。人體必須適應(yīng)這種毒氣,否則注定要滅亡。在毀滅了一個又一個種族,一個又一個國家之后,人體終于產(chǎn)生了對這種毒氣的抵抗力,但也付出了可怕的代價。為了保證生命需要的氧氣,肺的體積增大了,但因每次呼吸都吸入這種毒氣,幸存者一個個病懨懨的,總覺得困倦乏力。他們的大腦缺乏解決新問題的活力,也無法向后代傳播他們已有的知識。
    3萬年之后,宇宙共和國第一任總統(tǒng)的直系后代勃克,躡手躡腳地穿過一片傘菌和菌類植物的叢林。他不知道什么是火,什么是金屬,也不知道石頭和木頭的作用。他穿著一件獨(dú)特的衣服。他的語言僅由幾百個唇音①〔唇音〕以嘴唇為主要發(fā)音器官的音,如漢語的輔音b、p、m等。組成,無法表達(dá)抽象的思想,只能表達(dá)少量的具體意見。
    他不懂樹木的用途。在他的部族茍且偷生的貧瘠的土地上,也沒有樹木。隨著溫度的升高和濕度的加大,樹木早就開始一片片死去,直到絕跡。北方的樹先死,如橡樹、雪松、楓樹等等。接下來是松樹──山毛櫸死得更早──和柏樹,最后甚至連灌木叢也消失了。在新的、濕熱的大氣里,只有草和蘆葦、竹子和竹屬植物繁茂地生長。茂密的叢林被稠密旺盛的草和蕨類植物代替,蕨類植物重新變成了蕨樹。
    后來,這些植物也消失了,地上長出了菌類植物。現(xiàn)在,地球是一顆熾熱的、永遠(yuǎn)潮濕的行星。行星表面從不受太陽的直射,云層總是不斷加厚,陰沉沉地懸在頭頂,所以菌類生長得空前地茂盛、空前地快。在地球表面上,在日益惡化的潮濕的水塘周圍,菌類植物開始大片地叢生。它們有著各種各樣可以想象的形狀和顏色,有著各種各樣的毒性;它們體積很大,結(jié)構(gòu)脆弱,分布在廣袤的大地上。
    它們代替了野草和蕨類植物。矮胖的傘菌,雪花似的霉菌,氣味難聞的孢子,以及巨大的球菌,不同種類密不可分地混合在一起。它們生長著,散發(fā)出一種陰暗處的臭氣。
    這些奇怪的植物聚集成叢林,令人毛骨悚然地模仿著它們?nèi)〈说闹参?。在烏云密布或煙霧籠罩的天空下,它們密密麻麻瘋狂地生長著,而在它們上面,飛舞著巨型蝴蝶和龐大的飛蛾,美滋滋地吸吮著它們的液汁。
    在整個陸地上的動物世界里,只有這類昆蟲能經(jīng)受世界發(fā)生的變化。它們急劇繁殖,在厚密的空氣里變得越來越大?,F(xiàn)在惟一幸存下來的植物──完全不同于菌類的植物──是退化了的卷心菜,它們先前是農(nóng)民的食物。在那些生長茂盛的、巨大的卷葉片上,呆頭呆腦的蠐螬和毛蟲一直吃到長大成熟,然后搖擺到下面,在結(jié)實的繭子里安眠,等待蛻變,最后破繭而出,展開紗翼,翩翩飛舞,這就是蝴蝶與飛蛾。
    從前最小的蝴蝶,已經(jīng)擴(kuò)大了它們的翼展,它們色彩華麗的紗翼,現(xiàn)在要以尺來描繪;而體形更大的皇蛾,其紫色雙翼的翼展已經(jīng)擴(kuò)大到以米計量。在它們翅膀的蔭蔽下,勃克自己反倒顯得非常矮小。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巨大的飛蟲無害或基本上無害。勃克部族的人有時碰到即將裂開的蟲繭,便耐心地等在旁邊,直到里面美麗的生命破繭而出,暴露在陽光之下。
    然后,在它還沒有從空氣中汲取活力,它的翅膀還脆弱無力時,部族的人便撲向它,撕掉它薄膜似的柔嫩的翅膀,扯下它軀體上的肢腿。它孤立無助地躺在地上,他們搬走它潮濕的、長滿肉的肢腿準(zhǔn)備飽食一頓。仍然活著的飛蛾軀體,透過它的復(fù)眼絕望地凝視著這陌生的世界,最后變成貪婪螞蟻的一頓美餐。這些螞蟻會很快爬到它身上,把它撕成一片一片,運(yùn)到它們的地下城市。
    并非整個昆蟲世界都如此軟弱可欺或毫無威脅。勃克知道,身體差不多像他自己一樣長的黃蜂,長著可以令人頃刻斃命的螫針。不過,無論哪一種黃蜂,都只捕食某種昆蟲,因此勃克部族狡黠的族人并不怎么害怕它們,因為它們?nèi)紤{著本能尋找被捕食的昆蟲而不傷人。
    蜜蜂同樣有些孤立。它們也感到難以生存。幾乎沒有什么開花的植物,它們被迫降格以求。這一度被認(rèn)為是它們物種退化的跡象。它們采集發(fā)泡的孢子菌和腐敗的東西,偶爾采集無蜜的卷心菜菜花──卷心菜倒是生長得又大又旺盛。勃克了解這些蜜蜂。它們的身體像他自己一樣大,嗡嗡地飛著,鼓起的眼睛時不時地盯著他。還有蟋蟀、甲蟲和蜘蛛──
    勃克了解蜘蛛!他祖父就死在一只塔蘭圖拉毒蛛的魔爪下。它兇猛地從它潛伏的洞里一躍而出,將他扼死。它的洞穴在地里直上直下,直徑有兩尺。在洞穴底下,這種黑肚皮的怪物等待著,一聽到微小的聲音,就知道它的獵物正接近洞口。
    勃克的祖父太大意了。從那以后,那可怕的怪物從洞中躍出來抓住他時他發(fā)出的尖叫聲,一直依稀縈繞在勃克的耳際。勃克還見過另一種巨蛛的絲網(wǎng),他必須與它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他看到一只一米多長的蟋蟀陷進(jìn)了蛛網(wǎng),那畸形的蜘蛛正在吮吸蟋蟀的血液。
    勃克記得,在那怪物的腹部,交織著一些奇怪的線條,有黃色的、黑色的、銀色的。蟋蟀在羅網(wǎng)中的掙扎使他看得入了迷。它被纏繞在黏糊糊、粗如勃克手指的蛛絲里,在蜘蛛試圖接近它之前,來回翻滾。
    勃克知道這些危險。它們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已習(xí)慣于面對它們,他的先輩也是如此。這使他有可能生存下來。他能夠避開它們,所以他得以幸存。頃刻的大意,瞬間的疏忽,都會使他同他的祖先一樣,被兇殘的怪物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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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萬年以后,地球會是什么樣子?樂觀的人會告訴我們,那時人類已經(jīng)具有高度文明,已經(jīng)不止擁有地球一個家園,人們解決了一切社會或生存問題,可以在空間自由往來,過上了按需分配的生活,等等,總之人類會更加美好。但是悲觀的人卻對人類的前途充滿了深深的憂慮,本文就描寫了這樣一幅悲觀的人類生活圖景。其實任何一種幻想,都只是一種可能,所以不要對我們的未來失去希望;但是任何幻想又都植根于現(xiàn)實。閱讀時要聯(lián)系現(xiàn)實,想想這篇小說對我們有什么啟示。為了避免將來人類文明的衰落,我們應(yīng)該做點什么?
    積累下列詞語
    呆滯熾熱悚然病懨懨降格以求
    瘋狂的地球①節(jié)選自《瘋狂的地球》(大眾文藝出版社2000年版)。羅貽榮譯。默里 萊因斯特爾(1896—1975),美國著名科幻作家,主要著作有《最后的空間飛行》《空間吉卜賽人》《巨人的土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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