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飲食對華裔移民孩子有哪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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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地區(qū)的地方有著不同的飲食習慣,那么白人”飲食對華裔移民孩子有哪些影響呢!跟著出國留學網(wǎng)一起來看看吧!歡迎閱讀。
    據(jù)紐約時報4月13日報道。“漢堡,”我叔叔在新澤西唯一一家像樣的中國餐館內隔著桌子指著我說道。“莉薩喜歡漢堡。對吧,莉薩?”
    我回答是或是不,都無關緊要。我是這個家族中出生在美國的第一個成員,所以這個決定老早就有人替我做了。他們料想我會背棄中國飲食而喜好美國食品:皇堡(Whoppers)、加奶酪的4盎司牛肉堡(Quarter Pounders)和帶洋蔥的白城堡漢堡(White Castle)。我后來的確這樣。
    對我的親戚——來自菲律賓的華人移民——而言,這是我被同化而他們沒有這樣的證明。“你們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當我和表兄弟/姐妹央求著要吃大力水手(Popeyes)炸雞而非咸魚時,父親會搖著頭這樣說。
    那是1986年,我當時10歲,我們家正奔跑在成為十足的美國人的快車道上。我們是街區(qū)里第一個擁有微波爐的家庭,我母親說我們可以在里面“照射”和“微爆”我們的食物。早餐是一大塊微波加熱的“薩拉-李牌”(Sara Lee)冷凍磅蛋糕。我們撕掉斯旺森(Swanson)的餓漢(Hungry-Man)電視便餐的塑料包裝,享用玉米粒、土豆泥和奶油朱古力塊。我會用微波爐加熱法式面包披薩,當作放學后的零食,會吃奇多(Cheetos)膨化食品、品客(Pringles)薯片,還會直接從罐子取雀巢檸檬茶粉吃。
    在《1965年移民與國籍法》允許更多非歐洲人移民到美國之前,我的父母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和獨裁統(tǒng)治。因為在童年嘗盡艱辛,他們出于過度補償?shù)男睦?mdash;—同時伴隨一種負罪感——任由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被鼓勵同化,卻也因此被指責。
    由于父母是在曾為美國殖民地的菲律賓出生和長大,他們對美國食物和文化并不陌生。我母親很會做飯,但能負擔得起和享用美國方便食品,即美式富足,是能讓我們感覺自己躋身中產(chǎn)階級的方式。
    對我的父母來說,“美國的”往往等同于“白人的”,但我的白人朋友們吃的根本不是電視廣告中的食物。他們在家里吃無糖蘋果醬、烤雞胸肉和芹菜。偶爾才會從真正的餅干罐里拿一塊燕麥餅干。我想不通怎么有人能滿足于僅僅吃一塊。在我的中學食堂里,其他孩子吃花生果醬三明治和蘋果的時候,我在盡情享用塞滿了美國干酪的熱狗。遇到餐廳菜單上有中餐的時候,端上來的往往是一份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濕乎乎的面條狀東西。
    我的白人朋友家里甚至沒有有線電視——他們的父母聽AM廣播,看PBS——但我父母說服了安裝有線電視的人,不僅給我們連上了Showtime和MTV,還有HBO、Cinemax和電影頻道。全都免費。
    我沒時間看所有我想看的電視節(jié)目,哪怕是第五次看《炮彈飛車2》或《國家諷刺》雜志的《歐洲假期》——我看這部影片時,正忙著把Combos Baked Snacks外面的面餅啃掉,取出里面的一塊塊披薩味奶酪,把它們揉成一大團。我十分渴望我們家會被選中,成為尼爾森家庭,還癡想著保留一份電視觀看日記,好讓我的觀看習慣對收視率產(chǎn)生影響,但父母說我們永遠不會接到這樣的要求。
    那是伊朗門事件曝光的年份,是“挑戰(zhàn)者”號爆炸和菲律賓發(fā)生“人民力量”革命的年份——這場革命推翻了在位20年的費迪南德·馬科斯,美國政府將他飛到了夏威夷避難。(我和父母的確在電視上觀看了最后這個事件,至少看到了美國新聞媒體惠準播出的一些片段。)但是在當時的黃金時段,播出的是《科斯比秀》、《家族風云》和《錦繡豪門》;還有整天不斷的游戲節(jié)目。我一直盤算著怎么才能在《價格猜猜猜》節(jié)目中轉個轉盤或在《強棒出擊》中按個按鈕,就贏到一輛新車、一套客廳家具或一趟瑞士游。
    我想在《銷售的世紀》節(jié)目中贏得現(xiàn)金大獎,在彩色氣球的環(huán)繞下接過一個裝滿現(xiàn)金的手提箱。就像父親每周帶回家的紐約樂透彩票和我在《紐約郵報》最后幾頁填寫的溫戈(Wingo)游戲卡一樣,游戲有獎賽節(jié)目就是一種純粹的可能性。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贏家;每個人都有可能一夜暴富。
    詹姆斯·鮑德溫曾經(jīng)寫道,美國媒體的“主旨不是帶來困擾,而是安撫”。美國電影和電視節(jié)目會幫助維持一種天真的幻想,它可以掩蓋我們國家的暴力。?,斅_·恩戈齊· 阿迪奇提到過美國的“對慰藉的迷戀”;朱諾·迪亞斯說我們一心追求“令人安慰的敘述”。要維持美國例外論撫慰人心的神話,就必須保持其慰藉和天真的屬性,不管它有多么虛假?;蛟S我的童年也是如此。畢竟,我的家人擁有在表面上置身于政治之外的條件,可以試圖將自己從精神和地理上與里根年代造成的破壞拉開距離。
    通過調高電視的音量,大吃特吃Velveeta奶酪和Steak-umms牛肉切片,我們在竭力掩蓋自己的恐懼、對留在菲律賓的親戚們的內疚感,以及我們的經(jīng)濟隱憂和內心的不確定性。還有什么比這種絕望的拒絕更美國的?我們不需要證明我們是美國人;我們早就是了。
    美國屬性和消費之間的關系十分復雜。我的朋友洛麗過去經(jīng)常在我們家吃午飯,她要求我母親做Spam午餐肉湯面、Spam午餐肉米飯,或加大塊Spam午餐肉的卡夫芝士通心粉。“我喜歡Spam,”她會說。“它太好吃了。”
    有天下午,她不愿意再吃這種東西。“我媽媽說Spam讓人倒胃口,”她一邊看著我母親放在她面前的碗一邊說道。她把碗拉近了一點,然后又推開。“我媽說她永遠不會用它做飯,也不會吃它。”
    洛麗回家之后,我母親翻著白眼說,“美國人一直都吃熱狗,熱狗跟Spam是一樣的東西。”
    “Spam怎么啦?”我父親說。“Spam是美國食品。”
    這話有幾分真。在各個戰(zhàn)時占領期,美國軍隊曾把Spam帶到關島、韓國、日本和菲律賓去,它們成了世界上食用Spam最多的一些地方。在菲律賓,吃Spam沒什么好丟人的。但我們家把這種美國食品又帶回了美國,現(xiàn)在我們被告知,這種東西不能吃。
    有關移民的一種占據(jù)主導地位的敘事描繪了兩種文化通過食物相融合的美好景象,就好比我母親會往我們的感恩節(jié)火雞里塞糯米。但是在現(xiàn)實中,同化來得更暴烈,歷史更復雜,文化則沒有那么截然不同。我曾大口吞下在我眼中屬于美國常態(tài)的食物,但我依然不被看作真正的美國人?;蛟S根本就沒有美國常態(tài)這種東西;或許美國常態(tài)本身只是一種表演。
    最終,我大吃特吃的有著鮮艷喜氣包裝的東西,破壞了我的健康,令我出現(xiàn)食物過敏和慢性自身免疫問題。如今,吃一小塊披薩或一小把Doritos玉米片,就會讓我出數(shù)周的蕁麻疹。
    然而每過一段時間,我就會深深地羨慕那些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且不會有不良后果的人,盡管我羨慕的可能只是1986年的天真,一種從未真正存在過的天真,是羨慕我以前那樣直奔商場美食廣場上賣漢堡的攤位。多加奶酪。加洋蔥圈。就著一杯奶昔一起吃下?;蛘呤浅砸环菸⒉ㄒ粺峋涂墒秤玫姆奖阃聿?mdash;—這種食物在聲音開得很大的電視機前,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一邊吃的時候,永遠不像它盒子上亮眼的包裝圖看起來那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