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漢語拼音的一點(diǎn)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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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與友人聊天,座中一來自泰國的朋友不解我所主編的《中外法學(xué)》英文刊名Peking University Law Journal中為什么是“Peking”而不是Beijing。我不免追溯一番威妥瑪-翟理斯注音法(Wade-Giles Spelling System)的來歷及其被拼音法所取代的事情。最近,北大以及清華的官方英文校名似乎很引起一些爭議。我對于這個問題有些不置可否,但是,對于漢語拼音中的一些問題卻一直是如梗在喉,想說出來,盡管自己在語言學(xué)方面是完全的外行。
    記得在地名、人名方面漢語拼音強(qiáng)制性地取代威氏注音法好像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情。我七八年上大學(xué)時開始學(xué)英語,知道我的姓要拼成Ho的,那個時候重慶叫Chongking,南京叫Nanking,廣州似乎是叫Kuangchow或者Kuangchou的。這跟我們從小學(xué)習(xí)的拼音完全不一樣,心里很新奇了一陣。到了威氏注音法廢止后,自己卻有些困惑,也越來越體驗到它在中外交往中的不便。
    最初的麻煩正是從我的姓開始的。我發(fā)現(xiàn)跟外國學(xué)者交往時,除了專門的漢學(xué)家外,我一律變成了“黑先生”或“黑教授”,這全是因為這個姓跟第三人稱單數(shù)的he完全一樣,老外當(dāng)然就發(fā)“黑”音了。加上我們沒有像一些常在外國生活的朋友那樣給自己取一個Henry,Marry之類便于記憶的名字,就給交流帶來了不小麻煩。我想,我的這個“黑”還好,畢竟是男性,黑就黑吧,那位流落美國的何清漣女士該有多別扭:Ms. He,性別反差夠強(qiáng)烈的。我一直覺得如果用英語設(shè)計一段對話可能會很有趣:一位姓何的女士跟一位姓佘的男士(Mr. She),再加上一位姓游或者由(我們法學(xué)院就有一位前輩學(xué)者由嶸先生)的老者之間對話,其中He said如何如何其實是何女士所說,She answered實際上是佘先生的回應(yīng)。中間再有Mr. You再穿插其中,不斷攪和,不把讀文章的老外忽悠死才怪。顯而易見,這樣的情況對于我們的傳播和交流都是不小的問題。
    如果說上面幾個例子還只是讓外國人發(fā)音不準(zhǔn)的話,其他一些事例則是人們根本讀不出來。例如,姓夏的(Xia),姓徐的(Xu),姓錢的(Qian),所有以Z開頭的(Zhao,Zhang,Zhu,Zhuo,etc)老外看著名片肯定要發(fā)傻。我的一位姓夏的老同學(xué)在哈佛做訪問,外國人幾乎沒有能把他的姓氏給發(fā)準(zhǔn)的,za,jia,ra,怪聲怪氣,不一而足。而旅美文學(xué)教授夏志清就沒有這個麻煩,Chi-ching Hsia,外國人盡管叫起來沒有我們說的字正腔圓,但是大體上不會有問題。地名也一樣,北京還問題不大,但是廣州、杭州那么多的zhou,西安,西寧那么多的xi,青島、青海那么多的Qing,外國人基本上是很難發(fā)音的。
    除了外國人發(fā)音上的不便利外,全面拼音化還帶來了與人和地相關(guān)文獻(xiàn)信息的全面混亂。改制前后,同樣一個人在外文中就變成了兩個人?!恫涣蓄嵃倏迫珪窞榱诵畔?zhǔn)確,不得不在每一個中國地名和人名詞條后加注威氏注音,但是也只能是詞條名,正文里還是用威氏。另外一個弊端是,兩岸四地之間也發(fā)生混亂,兩邊本來都姓張,我們這邊是Zhang,那邊卻是Chang,這邊是Deng,那邊卻是Teng,本是同姓同宗,到了外文里卻是八竿子搭不上,也許有害于兩岸統(tǒng)一也未可知呢。
    2006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