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英語:西方人在印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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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早上我離開伯哈爾根杰去監(jiān)獄后,我在下午三點又回到那里。路上的交通堵塞不堪,所以我放棄了人力車,步行回旅館。馬路上小汽車、卡車、人力車、機動腳踏兩用車和動物朝著各個方向穿行。在這亂局里,我不得不像繩上的木偶一樣行走,一會兒疾行,一會兒扭著身子走,一會兒又單腳跳,總體上往前挪動著。
    空氣中充斥著煙霧、汗味、惡臭,使得我彷佛是在水下行走。身為西方人,你在這條大街上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目標,誰都不會放棄向你推銷的機會。即使他們已經(jīng)看過你在這條道上走了上千次也是如此。他們常常只是想吸引外國人的注意,看看他們的反應(yīng)是什么。如果對方是個男的,他們會推銷點什么;如果是個女的,他們會咂著嘴說:“嗨,寶貝,想尋開心嗎?”就像電影里一樣。
    我那些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就到東方旅行的朋友告訴我,當時印度人往往很看得起我們。因為我們和佛陀一樣,放棄了第一世界的奢侈生活到印度來尋求真理,他們稱我們?yōu)椤癿aharaja”,意思是大王。可是,多年來看慣了我們瘋狂、醉酒、失落的狼狽樣子后,他們終于認清了我們的真面目。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的“真正的西方人”是開著跑車或在游泳池旁休閑的。我們呢,身穿不值錢的衣服,吸大麻,留著拉斯塔法里式發(fā)綹。這些都再明顯不過地表明,我們是被我們自己的社會拋棄的渣滓。
    印度人會看不起我們,羨慕我們,或者僅僅是嘲笑我們,可他們肯定不理解我們。有一天,我在伯哈爾根杰與一名店主閑聊。有個以色列女子與朋友經(jīng)過,兩人用希伯來語交談著。店主憐憫地搖搖頭。
    “她是個壞女人?!?BR>    “你怎么知道?”
    “我已經(jīng)看到她與三個不同的男人在一起了?!彼脟绤柕目谖钦f,似乎那說明了一切問題。
    “呃,你在哪里見到他們?”
    “在街上!”他吐出一口煙說道。
    我徒勞地嘗試向他解釋:對于西方人來說,一個女人在街上與男人在一起,并不說明她一定就跟他上床了。他禮貌地聽著,但他眼里的神情告訴我,他覺得我太天真了。
    一般人第一次到印度,常會有各種各樣如“與當?shù)厝私徽劇?,“深入了解另一種文化”等等的想法。不過,即使是最樂觀的人很快就會明白,他們永遠無法融入印度社會。不管他們的印地語已經(jīng)說得多好,或是他們皈依了什么宗教,他們永遠都會是印度的外人。在印度,你生來是什么人,就永遠是什么人。你永遠也不會成為印度人,無論你生吃多少綠辣椒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可不管怎么樣,即使伯哈爾根杰是個鬼地方,我在德里停留期間還是在那里混,因為我至少可以與其他西方人說說話,他們可以理解我的感受。管它呢,也許我甚至還會與以色列女孩子在街上逛呢。
    在印度呆了幾年后,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分辨出哪些人是游客,他們以什么樣的方式旅行。他們當中有自以為是圣人的蓄須的意大利人;有那些失落而瘦削的嬉皮士,他們來這里尋找啟迪,或者尋找一名宗教導師,或者只不過是尋找真正合身的衣服;有些游客坐著吉普車旅行,他們顯然被剛剛看過的泰姬陵震住了;有穿著晃眼服裝身上攜帶各種各樣最新技術(shù)發(fā)明的人;加上其他游客,以及一些除了在印度就不會享受到同等自由的狂人。
    你待在印度的時間越長,看到的就越多。那其實很傷感,因為有些事情還是不明白的好。你知道得越多,它的魅力就減少了。解釋會帶來神韻和深度,但奪去了敬畏。就因為這樣,剛到印度的人都很容易就被認出來,他們驚奇而又不安地到處逛,當?shù)厝诉h遠就能看見他們。他們開始那幾天買東西時付的價錢肯定是原價的三倍。而在這片混亂、吵雜、到處是好奇的棕色面孔的汪洋里,他們也只能這樣浮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