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文絲絲,是位美麗、活潑的西寧女孩。從中醫(yī)大學畢業(yè)后先是在西北一所大醫(yī)院里當醫(yī)生,1998年又到德國不萊梅州留學。該州是德國小的一個州,面積僅400多平方公里。雖然我就讀的不萊梅大學在市郊富人區(qū),但租住的房子卻很寒酸,當然,月租也是低的。
女明星教我做洗碗工
居住在不萊梅州的華人總共只有100來人,大都是從臺灣、印尼來這兒開餐館的,留學生就更少了。他們說我一個小姑娘,怎么敢單槍匹馬闖到德國來了,而且這里的生活也是很艱苦的(比德國其它地方),看得出,同胞們對我的膽識還頗為欽佩呢。
對新留學生來說,首先要參加語言班學習一年至一年半,爾后參加一個叫PVDS的考試,才可以進德國大學讀書。都說打工是留學生的“必修課”,我自然也不例外。為解決生存問題,剛進語言學習班不久,自己就有找份工的念頭。我先來到附近的一所醫(yī)院,可他們一看我是學生簽證,頭一搖就把我“請”出了門。如果說這是碰的第一個“釘子”的話,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多的“白眼”。
德國人大概是世界上“死板”的,辦起事來死摳條文,極缺少靈活性。根據(jù)當?shù)匾?guī)定,只允許留學生在假日里打工,至于說要干醫(yī)生這個老本行,沒有衛(wèi)生部門的批準,是絕對不允許的??磥恚乙朐俅┥稀鞍状蠊印?,無疑是個遙遠的夢了!
就在我茫然無措時,偶然遇到一位曾經(jīng)在西北很有些名氣的影視明星,她直言不諱地對我說:不論你在國內(nèi)有多“高貴”,到了國外誰買你的賬?一切都得從零開始。要想生存,只能像我一樣,先去餐館打雜、洗碗刷盤子!沒法子,只能按她說的去做,畢竟人家是咱的前輩。
后來幾經(jīng)周折才找到一家德國人開的餐館,我干的就是洗碗、端盤子的雜活?;铍m然很累,但咬牙還能頂?shù)米。懿涣说氖亲约旱淖宰鹦氖艿降恼勰??;叵胱约涸趪鴥?nèi)當醫(yī)生時,是何等受別人尊重,如今卻落得要看人臉色行事!雖然在國外,別人對你干這種活,并沒有什么瞧不起,但我自己總覺得在感情上有點受不了,當天夜里我回到住處就蒙著被子失聲痛哭起來。
更沒有想到的是,我強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賣力地干了三天,老板卻在后一天收工時付給我100馬克,把我給辭了,理由很簡單,說我德語不行。他說的倒也是事實,盡管我在國內(nèi)學過德語,可真的跑到德國用時,我說的德國人聽不懂,德國人說的我也聽不懂。據(jù)先來的留學生說,他們剛來時都曾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需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因此,要想在德國生活下去,首先必須攻下語言關,讀完DAG,考出PVDS,否則什么也干不成……
轉(zhuǎn)眼到了當年圣誕節(jié)前夕。在不萊梅生活還不到兩個月,卻趕上了外國人熱鬧的兩個節(jié)日:圣誕節(jié)和除夕(新年元旦),對之我心里充滿了新鮮感。圣誕節(jié)前,我又找到了一家由德藉華人開的餐館。他們試用我?guī)滋旌?,可能感覺不很滿意,也準備辭退我??墒掠袦惽?,店里一名廚師這天突然患病,老板急著要去找醫(yī)生,我自告奮勇給他檢查后,感到問題不大,給他扎了針灸,病人很快就好轉(zhuǎn)了,老板這才知道我原來是名醫(yī)生。也許他想到留下我等于是請了個不要付費的家庭醫(yī)生,也許是因為圣誕節(jié)和元旦將至,店里需要人手,總之,他不僅沒有辭退我,還和我訂了個長期合同:假期里全月去上班,開學后周六、周日去干活。給的工錢相當于每天300元人民幣,再加上客人給點小費什么的,收入很可觀,我終于可以擺脫生活困境,專心去讀語言學校了。
我在前面說過,要想“穿白大褂”,必須先獲得衛(wèi)生部門批準。為取得行醫(yī)資格,我在事先做了充分準備:先是找到早先曾拒絕過我的那家醫(yī)院的年已70多歲的德籍華人醫(yī)生。因為他是負責看止痛門診的,這里正好是我可以充分發(fā)揮針灸治療的用武之地。于是,我請求這位老醫(yī)生讓我做他的助手,用針灸、推拿等中醫(yī)為病人做治療。這位老醫(yī)生在聽取了我闖到德國遇到的種種遭遇,并仔細檢查了我攜帶去的學歷和行醫(yī)證明后,用同情的目光審視著我,思索好一陣后,才點了點頭。老醫(yī)生讓我跟他干了近一個月,并幫我說服病人,使他們放心地接受我的治療。事實上,我在國內(nèi)也是半路學會用針灸等方法給病人治病的。這次,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我偷偷關起房門,用針先扎自己身上的穴位作試驗。由于我準備工作做得充分,為病人治療時,取得了非常好的療效,結果病人越來越多,樂得那位老醫(yī)生也笑逐顏開,但由于我還沒有獲得不萊梅有關衛(wèi)生部門的批準,他不忍心讓我一直為他白干。在我離開時,他讓我?guī)ё吡艘恍┎±牧?,并祝愿我去找有關機構“說理”時,能把它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我又找到學生會,提出辦一個太極拳學習班,教同學們打中國太極拳健身。校方對此很感興趣,因為他們早就聽說有人在清晨跟著我學“中國功夫”,當即決定把學校漂亮的體育館提供給我使用,并幫助我貼宣傳廣告,沒想到報名者竟有100多人!我做得很成功,后來還上了德國的報紙和電視。
借著“名人”效應,我誠懇地找到可以批準我行醫(yī)的德國機構,向他們出示了我的學歷及在國內(nèi)當醫(yī)生的證明。兩名辦事人員一下就認出了我,態(tài)度非常熱情,但卻很為難地說,根據(jù)有關規(guī)定,只有德國醫(yī)學院畢業(yè)生或是聘請來的外國醫(yī)學專家,才可批準行醫(yī),而我持的只是學生護照,怎能提出這種無理要求?我當即反駁說:你們說的是“西醫(yī)”,而我可以說是“中醫(yī)”方面的專家(歐洲人欣賞這種自信的“王婆賣瓜”),盡管我持的是學生護照!接著我就大談中醫(yī)治病的優(yōu)點,還特別指出盡管德國的藥物品種多,也很先進,但它給病人帶來的副作用是很大的。事實上這正是德國人望而生畏的事。并說如果采用中醫(yī)的自然療法,就可以避免藥物副作用,并能取得很好的療效。
說著,我把那位華人老醫(yī)生給我?guī)淼牟±牧?,以及自己在學校辦太極拳學習班拍下的照片等,全拿出來給他們看。此舉引起了經(jīng)辦人的濃厚興趣,接著他們的上司和另外一些職員全都被吸引了過來。眾人一邊聽我說,一邊看材料,并不時問我扎針灸是否有危險?對身體有什么好處等等,我一一解答。這里好像在開一場有關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的咨詢會。那兩位經(jīng)辦人員和他們上司商量后說,象我這樣的特殊情況,他們還沒有遇到過,讓我把所有材料留下,他們準備專門開會研究,過兩個星期再來聽回音……
兩個星期之后,當我忐忑不安地再去找這兩個經(jīng)辦人員時,他們笑著說:“我們已經(jīng)研究過,并經(jīng)上級批準,決定破例讓你每周行醫(yī)8小時!”當他們在我的護照上蓋好批準印章后,還一再勸慰我說,批準的行醫(yī)時間是少了點,但這可是他們幾十年來,第正式批準持學生護照的人有這樣的權利!當我興奮地走出這家機關時,才發(fā)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兩腿也有些發(fā)軟,媽呀,這可是我第壯著膽子和死板的德國人“較勁兒”!
由于獲得了行醫(yī)批準,我很快就被對中醫(yī)感興趣、開私人診所的瑞克醫(yī)生聘用了:每周去看四次門診,每次2個小時——-德國人辦事就是這么死板。他不敢多聘用我1小時,而且談妥后,隨便交給我一張稅單。說明他在付給我工資以后,我必須按章納稅。我終于有了固定工作,而且是干老本行,因而當我重新穿上白大褂開始為德國人治病時,激動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
在行醫(yī)方面取得一定成果后,我每月的收入猛增到相當于人民幣2萬多元的水平,不僅經(jīng)濟上有了好轉(zhuǎn),而且在當?shù)匾灿辛诵┟麣?,再加上我的PVDS考試考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因此,不萊梅大學校方對我也刮目相看,他們準許我選擇任何專業(yè)入學,并將每月發(fā)給我一筆可觀的獎學金。說實在的,這樣好的機會在德國實在很難得,但令人遺憾的是,不萊梅大學沒有醫(yī)學專業(yè)。這樣,我就面臨著兩種選擇:一是留在該大學改行學別的專業(yè),再就是轉(zhuǎn)到別的城市設有醫(yī)科的大學里去,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一切重新開始。
我苦思苦想一番后,決定選擇后者。我想我闖到德國的主要目標之一,就是要拿德國的醫(yī)學博士學位。盡管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對我來說,就意味著要放棄許多已經(jīng)獲得的利益,再去吃第二遍、第三遍的苦,但我一想到爸爸引用左拉的那句話,就渾身熱血沸騰,我決心要“……勇敢地走到底,決不低頭!”經(jīng)過拼搏,我終于考進了具有300多年悠久歷史的基爾大學醫(yī)學院,成為該院這次所錄取的少量外國留學生中的中國自費留學生。于是,我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生活近兩年,曾給我?guī)砗芏嚯y忘的痛苦與歡樂,并已使我對它產(chǎn)生了感情的不萊梅和我熟悉的人們,搬到基爾來了。
德國醫(yī)學專家請我去漢堡
基爾是一個海邊城市,離丹麥很近,坐船只要兩個多小時。城市布局很象上海,一條大河穿城而過,分成東西兩部分,河上也有輪渡。基爾大學在河的西岸,規(guī)模比不萊梅大學大得多,下分很多學院,有學生萬余人。去學校報到注冊后,高興之余也有讓我惱火的事:他們要我和德國剛入學的學生一樣從頭讀起。我當即告訴他們,我是學過醫(yī)的,一些基礎課程早已讀過,應給予減免,讓我插到深一點的班級里去。說著,我把帶去的學歷給他們看。他們說,此事需要上級教育部門批準承認才行。又是要“批準”!我當天就去找有關教育部門“申訴”。對方卻生硬地說“如果你在中國讀的是西醫(yī),可以考慮給予一些減免,可你學的是中醫(yī),我們不能承認!”我不服,又連夜用德文寫了封“申訴信”,并把曾在中醫(yī)學院學過的西醫(yī)課程等一一列舉附上,然后分別用電子郵件寄給柏林的有關部門,有一份甚至發(fā)到了德國總理辦公室,心想反正我豁出去了!
沒想到,僅僅幾天時間,那位曾和我吵過架的先生就很客氣地上門通知我,說上級已經(jīng)對我的“申訴”進行了認真討論,認為我提出的減4個學期的要求是太多了,他們根據(jù)我提供的材料,決定給予減免兩學期的課程,也就是說,可以讓我插班入第3學期讀起。說完,他把一份批準書鄭重地交給我后,像自我解嘲又像開玩笑地對我說,“我一直聽說東方女性是溫順和比較膽小的,想不到你這位中國姑娘這么堅強大膽!怎么這么,這么……”他顯然一時找不到更恰當?shù)脑~句來評論我,只得善意地向我笑笑,并聳聳他的肩膀……這場打贏了的“官司”雖然不盡人意,但畢竟贏得了他們對畢業(yè)于中醫(yī)學院學生的學歷承認(要德國人做到這一點是非常不易的),更重要的是進一步磨煉了我的意志,使我感到要想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并獲得成功的話,就必須使自己擁有一股非辦成不可的“憨勁”。
前年秋天,聽說德中醫(yī)學協(xié)會要組織兩國的醫(yī)學界專家、教授,在漢堡招開高層次的學術交流會。得到消息,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給負責籌備這次會議的德方主席霍普克教授寫了封信,毛遂自薦地提出希望能參加會議的要求。沒料到,只過了幾天,這位不只是在漢堡,而且在德國很負盛名的病理學專家,竟親筆給我寫了回信,熱情地邀請我去漢堡,并附上會議日程及會上要討論的議題等資料。他還在信的結尾處對我幽默地說:“不萊梅、基爾的朋友說你‘愛打仗’,但我相信你這次不會向我‘開火’的!由于忙于接待和參加會議,直到第一天會議快結束時,我才發(fā)現(xiàn)給我掛在胸前的那張署名銅牌上寫的是Dr.Ven(文博士),我頓時感到有點臉紅,我去找會場工作人員,向他說明我還沒有拿到博士學位,請他給予更正??伤f這是教授們的意見,并認為這樣做是公正的,因而勸我不要介意提前當”準博士“。可我總感到自己名不符實,除了進入會場必須佩戴外,我總是把它摘下來偷偷藏起來。
這次會議結束時作出決定:下xx屆年會將在德國南部名叫烏爾姆的城市召開。負責籌備2004年這次會議的德方主席,當場向我發(fā)出邀請,要我屆時務必去參加。他說那時你早已是名副其實的Dr.Ven了!
女明星教我做洗碗工
居住在不萊梅州的華人總共只有100來人,大都是從臺灣、印尼來這兒開餐館的,留學生就更少了。他們說我一個小姑娘,怎么敢單槍匹馬闖到德國來了,而且這里的生活也是很艱苦的(比德國其它地方),看得出,同胞們對我的膽識還頗為欽佩呢。
對新留學生來說,首先要參加語言班學習一年至一年半,爾后參加一個叫PVDS的考試,才可以進德國大學讀書。都說打工是留學生的“必修課”,我自然也不例外。為解決生存問題,剛進語言學習班不久,自己就有找份工的念頭。我先來到附近的一所醫(yī)院,可他們一看我是學生簽證,頭一搖就把我“請”出了門。如果說這是碰的第一個“釘子”的話,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多的“白眼”。
德國人大概是世界上“死板”的,辦起事來死摳條文,極缺少靈活性。根據(jù)當?shù)匾?guī)定,只允許留學生在假日里打工,至于說要干醫(yī)生這個老本行,沒有衛(wèi)生部門的批準,是絕對不允許的??磥恚乙朐俅┥稀鞍状蠊印?,無疑是個遙遠的夢了!
就在我茫然無措時,偶然遇到一位曾經(jīng)在西北很有些名氣的影視明星,她直言不諱地對我說:不論你在國內(nèi)有多“高貴”,到了國外誰買你的賬?一切都得從零開始。要想生存,只能像我一樣,先去餐館打雜、洗碗刷盤子!沒法子,只能按她說的去做,畢竟人家是咱的前輩。
后來幾經(jīng)周折才找到一家德國人開的餐館,我干的就是洗碗、端盤子的雜活?;铍m然很累,但咬牙還能頂?shù)米。懿涣说氖亲约旱淖宰鹦氖艿降恼勰??;叵胱约涸趪鴥?nèi)當醫(yī)生時,是何等受別人尊重,如今卻落得要看人臉色行事!雖然在國外,別人對你干這種活,并沒有什么瞧不起,但我自己總覺得在感情上有點受不了,當天夜里我回到住處就蒙著被子失聲痛哭起來。
更沒有想到的是,我強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賣力地干了三天,老板卻在后一天收工時付給我100馬克,把我給辭了,理由很簡單,說我德語不行。他說的倒也是事實,盡管我在國內(nèi)學過德語,可真的跑到德國用時,我說的德國人聽不懂,德國人說的我也聽不懂。據(jù)先來的留學生說,他們剛來時都曾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需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因此,要想在德國生活下去,首先必須攻下語言關,讀完DAG,考出PVDS,否則什么也干不成……
轉(zhuǎn)眼到了當年圣誕節(jié)前夕。在不萊梅生活還不到兩個月,卻趕上了外國人熱鬧的兩個節(jié)日:圣誕節(jié)和除夕(新年元旦),對之我心里充滿了新鮮感。圣誕節(jié)前,我又找到了一家由德藉華人開的餐館。他們試用我?guī)滋旌?,可能感覺不很滿意,也準備辭退我??墒掠袦惽?,店里一名廚師這天突然患病,老板急著要去找醫(yī)生,我自告奮勇給他檢查后,感到問題不大,給他扎了針灸,病人很快就好轉(zhuǎn)了,老板這才知道我原來是名醫(yī)生。也許他想到留下我等于是請了個不要付費的家庭醫(yī)生,也許是因為圣誕節(jié)和元旦將至,店里需要人手,總之,他不僅沒有辭退我,還和我訂了個長期合同:假期里全月去上班,開學后周六、周日去干活。給的工錢相當于每天300元人民幣,再加上客人給點小費什么的,收入很可觀,我終于可以擺脫生活困境,專心去讀語言學校了。
我在前面說過,要想“穿白大褂”,必須先獲得衛(wèi)生部門批準。為取得行醫(yī)資格,我在事先做了充分準備:先是找到早先曾拒絕過我的那家醫(yī)院的年已70多歲的德籍華人醫(yī)生。因為他是負責看止痛門診的,這里正好是我可以充分發(fā)揮針灸治療的用武之地。于是,我請求這位老醫(yī)生讓我做他的助手,用針灸、推拿等中醫(yī)為病人做治療。這位老醫(yī)生在聽取了我闖到德國遇到的種種遭遇,并仔細檢查了我攜帶去的學歷和行醫(yī)證明后,用同情的目光審視著我,思索好一陣后,才點了點頭。老醫(yī)生讓我跟他干了近一個月,并幫我說服病人,使他們放心地接受我的治療。事實上,我在國內(nèi)也是半路學會用針灸等方法給病人治病的。這次,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我偷偷關起房門,用針先扎自己身上的穴位作試驗。由于我準備工作做得充分,為病人治療時,取得了非常好的療效,結果病人越來越多,樂得那位老醫(yī)生也笑逐顏開,但由于我還沒有獲得不萊梅有關衛(wèi)生部門的批準,他不忍心讓我一直為他白干。在我離開時,他讓我?guī)ё吡艘恍┎±牧?,并祝愿我去找有關機構“說理”時,能把它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我又找到學生會,提出辦一個太極拳學習班,教同學們打中國太極拳健身。校方對此很感興趣,因為他們早就聽說有人在清晨跟著我學“中國功夫”,當即決定把學校漂亮的體育館提供給我使用,并幫助我貼宣傳廣告,沒想到報名者竟有100多人!我做得很成功,后來還上了德國的報紙和電視。
借著“名人”效應,我誠懇地找到可以批準我行醫(yī)的德國機構,向他們出示了我的學歷及在國內(nèi)當醫(yī)生的證明。兩名辦事人員一下就認出了我,態(tài)度非常熱情,但卻很為難地說,根據(jù)有關規(guī)定,只有德國醫(yī)學院畢業(yè)生或是聘請來的外國醫(yī)學專家,才可批準行醫(yī),而我持的只是學生護照,怎能提出這種無理要求?我當即反駁說:你們說的是“西醫(yī)”,而我可以說是“中醫(yī)”方面的專家(歐洲人欣賞這種自信的“王婆賣瓜”),盡管我持的是學生護照!接著我就大談中醫(yī)治病的優(yōu)點,還特別指出盡管德國的藥物品種多,也很先進,但它給病人帶來的副作用是很大的。事實上這正是德國人望而生畏的事。并說如果采用中醫(yī)的自然療法,就可以避免藥物副作用,并能取得很好的療效。
說著,我把那位華人老醫(yī)生給我?guī)淼牟±牧?,以及自己在學校辦太極拳學習班拍下的照片等,全拿出來給他們看。此舉引起了經(jīng)辦人的濃厚興趣,接著他們的上司和另外一些職員全都被吸引了過來。眾人一邊聽我說,一邊看材料,并不時問我扎針灸是否有危險?對身體有什么好處等等,我一一解答。這里好像在開一場有關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的咨詢會。那兩位經(jīng)辦人員和他們上司商量后說,象我這樣的特殊情況,他們還沒有遇到過,讓我把所有材料留下,他們準備專門開會研究,過兩個星期再來聽回音……
兩個星期之后,當我忐忑不安地再去找這兩個經(jīng)辦人員時,他們笑著說:“我們已經(jīng)研究過,并經(jīng)上級批準,決定破例讓你每周行醫(yī)8小時!”當他們在我的護照上蓋好批準印章后,還一再勸慰我說,批準的行醫(yī)時間是少了點,但這可是他們幾十年來,第正式批準持學生護照的人有這樣的權利!當我興奮地走出這家機關時,才發(fā)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兩腿也有些發(fā)軟,媽呀,這可是我第壯著膽子和死板的德國人“較勁兒”!
由于獲得了行醫(yī)批準,我很快就被對中醫(yī)感興趣、開私人診所的瑞克醫(yī)生聘用了:每周去看四次門診,每次2個小時——-德國人辦事就是這么死板。他不敢多聘用我1小時,而且談妥后,隨便交給我一張稅單。說明他在付給我工資以后,我必須按章納稅。我終于有了固定工作,而且是干老本行,因而當我重新穿上白大褂開始為德國人治病時,激動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
在行醫(yī)方面取得一定成果后,我每月的收入猛增到相當于人民幣2萬多元的水平,不僅經(jīng)濟上有了好轉(zhuǎn),而且在當?shù)匾灿辛诵┟麣?,再加上我的PVDS考試考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因此,不萊梅大學校方對我也刮目相看,他們準許我選擇任何專業(yè)入學,并將每月發(fā)給我一筆可觀的獎學金。說實在的,這樣好的機會在德國實在很難得,但令人遺憾的是,不萊梅大學沒有醫(yī)學專業(yè)。這樣,我就面臨著兩種選擇:一是留在該大學改行學別的專業(yè),再就是轉(zhuǎn)到別的城市設有醫(yī)科的大學里去,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一切重新開始。
我苦思苦想一番后,決定選擇后者。我想我闖到德國的主要目標之一,就是要拿德國的醫(yī)學博士學位。盡管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對我來說,就意味著要放棄許多已經(jīng)獲得的利益,再去吃第二遍、第三遍的苦,但我一想到爸爸引用左拉的那句話,就渾身熱血沸騰,我決心要“……勇敢地走到底,決不低頭!”經(jīng)過拼搏,我終于考進了具有300多年悠久歷史的基爾大學醫(yī)學院,成為該院這次所錄取的少量外國留學生中的中國自費留學生。于是,我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生活近兩年,曾給我?guī)砗芏嚯y忘的痛苦與歡樂,并已使我對它產(chǎn)生了感情的不萊梅和我熟悉的人們,搬到基爾來了。
德國醫(yī)學專家請我去漢堡
基爾是一個海邊城市,離丹麥很近,坐船只要兩個多小時。城市布局很象上海,一條大河穿城而過,分成東西兩部分,河上也有輪渡。基爾大學在河的西岸,規(guī)模比不萊梅大學大得多,下分很多學院,有學生萬余人。去學校報到注冊后,高興之余也有讓我惱火的事:他們要我和德國剛入學的學生一樣從頭讀起。我當即告訴他們,我是學過醫(yī)的,一些基礎課程早已讀過,應給予減免,讓我插到深一點的班級里去。說著,我把帶去的學歷給他們看。他們說,此事需要上級教育部門批準承認才行。又是要“批準”!我當天就去找有關教育部門“申訴”。對方卻生硬地說“如果你在中國讀的是西醫(yī),可以考慮給予一些減免,可你學的是中醫(yī),我們不能承認!”我不服,又連夜用德文寫了封“申訴信”,并把曾在中醫(yī)學院學過的西醫(yī)課程等一一列舉附上,然后分別用電子郵件寄給柏林的有關部門,有一份甚至發(fā)到了德國總理辦公室,心想反正我豁出去了!
沒想到,僅僅幾天時間,那位曾和我吵過架的先生就很客氣地上門通知我,說上級已經(jīng)對我的“申訴”進行了認真討論,認為我提出的減4個學期的要求是太多了,他們根據(jù)我提供的材料,決定給予減免兩學期的課程,也就是說,可以讓我插班入第3學期讀起。說完,他把一份批準書鄭重地交給我后,像自我解嘲又像開玩笑地對我說,“我一直聽說東方女性是溫順和比較膽小的,想不到你這位中國姑娘這么堅強大膽!怎么這么,這么……”他顯然一時找不到更恰當?shù)脑~句來評論我,只得善意地向我笑笑,并聳聳他的肩膀……這場打贏了的“官司”雖然不盡人意,但畢竟贏得了他們對畢業(yè)于中醫(yī)學院學生的學歷承認(要德國人做到這一點是非常不易的),更重要的是進一步磨煉了我的意志,使我感到要想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并獲得成功的話,就必須使自己擁有一股非辦成不可的“憨勁”。
前年秋天,聽說德中醫(yī)學協(xié)會要組織兩國的醫(yī)學界專家、教授,在漢堡招開高層次的學術交流會。得到消息,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給負責籌備這次會議的德方主席霍普克教授寫了封信,毛遂自薦地提出希望能參加會議的要求。沒料到,只過了幾天,這位不只是在漢堡,而且在德國很負盛名的病理學專家,竟親筆給我寫了回信,熱情地邀請我去漢堡,并附上會議日程及會上要討論的議題等資料。他還在信的結尾處對我幽默地說:“不萊梅、基爾的朋友說你‘愛打仗’,但我相信你這次不會向我‘開火’的!由于忙于接待和參加會議,直到第一天會議快結束時,我才發(fā)現(xiàn)給我掛在胸前的那張署名銅牌上寫的是Dr.Ven(文博士),我頓時感到有點臉紅,我去找會場工作人員,向他說明我還沒有拿到博士學位,請他給予更正??伤f這是教授們的意見,并認為這樣做是公正的,因而勸我不要介意提前當”準博士“。可我總感到自己名不符實,除了進入會場必須佩戴外,我總是把它摘下來偷偷藏起來。
這次會議結束時作出決定:下xx屆年會將在德國南部名叫烏爾姆的城市召開。負責籌備2004年這次會議的德方主席,當場向我發(fā)出邀請,要我屆時務必去參加。他說那時你早已是名副其實的Dr.Ve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