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主主義時期的公文章法開辟了歷嶄新的一頁
現(xiàn)代公文章法直接繼承了解放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這個時期的公文是指1921年至1949年這28年，在中國共產黨和根據地人民政權的機關使用的公文。它同北洋軍閥政府時期和國民黨政府時期的公文在時間上有重疊，分屬于兩個根本不同的公文體系。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根據地政權機關，堅持和發(fā)展“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積極成果，反對文言文、提倡白話文，反對舊文風、提倡新文風，全面改革公文的起草工作。例如1938年4月晉察冀邊區(qū)政府印發(fā)的《改革公文程式的理論與實踐》和陜甘寧邊區(qū)政府1942年發(fā)布的《新公文程式》，先后規(guī)定：公文務求簡潔明確，實事求是，以能表達意思、說明問題為原則;反對舊公文的繁文縟節(jié)、陳詞濫調和等級觀念，新公文對上級一律改為“直稱”(如縣長、縣政府)，不稱“鈞座”、“鈞府”，對自己不得稱“卑職”、“敞局”等;禁止使用模棱兩可、模糊不清八股調，如“所稱尚是”、“殊堪嘉許”、“所擬不合”、“礙難照準”、“應勿庸議”等。陜甘寧邊區(qū)《新公文程式》還針對國民黨政府公文的章法提出了新公文開頭、中間、結尾的寫法，指出：新公文的開頭“一律用直起法”，不用國民黨政府的起首語“為呈請事”、“為通令事”、“逕啟者”、“竊查”等字句;公文“中間用直敘法，不用陳舊的寫法。如‘案查’、‘案奉’、‘案據’、‘案準’、‘等因奉此’、‘等由準此’、‘仰即’、‘相應’、‘理合’等等說套，一律不用”;公文的收尾，視文種的不同，分別采取“此令”、“此布”、“敬禮”、“為要”等，要看具體情況靈活運用。從1942年開始，在延安和各抗日根據地的整風運動中，還開展了*八股以整頓文風的運動。毛澤東作的《*八股》的報告，對整飭文風、促進公文改革起了振聾發(fā)聵的作用。以上這些，對形成新民主主義公文的新章法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筆者通過研究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機關和根據地人民政權的公文，包括毛澤東撰寫的文件，發(fā)現(xiàn)其章法大致分為以下三種類型;
(一)行文直書其事，沒有開頭與結局。就是直接表達行文的主旨與要求，內容單一者只寫一個自然段，篇段合一;內容復雜者分若干層次與段落，并冠以序號。如1923年7月中共三大《關于黨員入政界的決議案》：“凡黨員之行動帶有政治意義者，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有嚴重監(jiān)督指導之權。黨員遇有不得已須在政界謀生活時，必須請求中央審查決定。又如《毛澤東造集》第四卷所載《三十月總結》、《迎接中國革命的新高潮》、《新解放區(qū)的土地改革要點》和《關于情況的通報》等黨內指示或通報，它們所敘內容有若干層次，因此采取分條并冠以序號的寫法，但均無開頭和結尾段。
(二)行文由根據(開頭)與事項(主體)兩要素構成。例如，1937年7月8日中共中央書記處發(fā)出《關于盧溝橋事變有后華北工作方針問題給北方局的指示》，其開頭講指示根據：“盧溝橋戰(zhàn)爭有擴大的可能，不管日方將擴大為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或將暫時取外交壓迫形式，我黨在平津在華北立即開始執(zhí)行下列方針：”接著，轉入指示的主體部分，分條列項講了“堅決保衛(wèi)平津保衛(wèi)華北”、“迅速組成堅固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立即“著手組織抗日義勇軍，準備進行艱苦的游擊戰(zhàn)爭”等三條方針，即收查全文，沒有結尾段。這是由根據(開頭)與事項(主體)兩素構成的典型例子。又如《毛澤東選集》第四卷所載1949年1月7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的《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指示，1949年4月21日毛澤東、朱德署名的《向全國進軍的命令》，都是先講行文的根據(或緣由)作為開頭，主體部分則分別事項(冠以序號)道來，意盡則止，沒有結尾段。
(三)行文由根據(開頭)加事項(主體)加要求(結尾)“三要素”構成。例如，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fā)后的第七天，即7月14日中共中央軍委主席團發(fā)布了《關于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及加強抗日教育問題的命令》，其開頭段講命令的根據：“日本大舉向華北出兵，國家危急，二十九軍正在抗戰(zhàn)，國民政府已調派援軍，全國救亡運動正在奮起，我抗日紅軍，有開赴前線增援友軍并配合友軍消滅野蠻日軍之任務?！苯又?，轉入主體段，講命令事項：“令到即以軍為單位，改組為國民革命軍編制。同時增加抗日政治課程，對干部及兵員教授東四省及華北五省地理，教授日本現(xiàn)狀。軍事訓練著重實地戰(zhàn)斗，夜間動作，襲擊戰(zhàn)斗，防空技術，長途行軍，無后方作戰(zhàn)等項，各軍事學校大體同時辦理?！焙螅Y尾段要求：“以上各項十天完畢，聽候出動命令?！庇秩纭睹珴蓶|四卷》所載，1948年2月11日《糾正土地改革宣傳中的“左”傾錯誤》的指示，1949年4月25日毛澤東、朱德署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布告》，它們的章法，都是由行文的根據、事項(或情況)和要求“三要素”組成的。
從以上看出，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章法較之以往歷代公文的章法，的確開辟了嶄新的一頁。其寫法的大特點是開門見山，直書其事，意盡文止。當然，我們從上述三種類型也可看出，它吸納了國民政府公文的“依據、引申、歸結三段結構”章法中的合理因素，但完全摒棄了其中的虛詞套語，沒有“為令遵事”、“案據”、“令仰遵照”之類的“八股”詞語。
現(xiàn)代公文：“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
筆者早在2003年在甘肅省秘書學會召開的秘書工作研討會上的發(fā)言《談談公文寫作的幾個基本問題》中，對現(xiàn)代公文(主要是法定通用公文)的一般內在結構作了分析，歸納出“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這一看法也寫進了筆者近著《中國公文發(fā)展簡史》。這里，進一步加以闡明。
筆者提出的“三要素結構”是說：現(xiàn)代公文同任何文章一樣，都有開頭、中間、結尾這樣的一般性結構，但是它還有特殊的包涵在開頭、中間(主體)、結尾的內在結構。通過對現(xiàn)代公文(主要的法定文種公文)例文進行分析研究，我們可以看出現(xiàn)代公文的開頭、中間、結尾是一定規(guī)律可循的。
首先，現(xiàn)代公文開頭部分，通常采取的方式有目的式、原故式、根據式、總提式、綜合式。這五種方式，根本的是前三種，后兩種是前幾種的相互組合或轉換形式。所謂目的式，就是開宗明義，表明行文的目的，常為“為”、“為了”領起正文;原故式，一般用“由于”、“鑒于”等詞語領起下文，或者用簡明的語句直接陳述行文原因;根據式，或據法規(guī)，或據理論，或據事實，或據來文，或據領導批準等。它們常以“根據”、“遵循(遵照)”、“按照”或“經……同意”、“經……批準”等詞語領起下文;總提式，就是將公文內容的總精神和總結論，在開頭概括地提示出來，它實際上是根據式的一種轉移方式;綜合式，就是以上幾種方式的組合，由其中的兩種或兩種以上構成公文的開頭。因此，以上幾種開頭方式的共同點可概為行文“緣由”，即因為、根由的意思。
其次，現(xiàn)代公文的中間(主體)部分，這是公文的核心內容。“因事而為文”，每篇公文都要向受文者傳遞某方面的事項(事情的項目)或者事實(事情的真實情況，包括起因、經過、結果等)，而事項與事實又往往是結合在一起的。以傳遞決定事項、通知事項、公告事項為主的公文，兼有事實的說明;以反映事實為主的報告、通報，往往有事項告知。所以，用“事項(事實)”來表達正文中間部分的內涵較為確切。
再次，現(xiàn)代公文的結尾部分。常用的結尾方式有：企求式，這種方式普遍用于各種行文關系，或要求下級認真貫徹執(zhí)行，或祈求上級指示、批準，或請求平級予以答復等;號召式，即高瞻遠矚地強調某項事業(yè)的重要性，并順勢發(fā)出鼓舞人心的期望和號召;總結式，即歸結中心內容，強化行文主旨與企求;結語試，即根據不同文種，用公文慣用的結束語，目的在于強調行文的意圖，如“特此通告”、“特此公告”、“特此通報”、“專此函達”、“此令”等。這些方式的共同特點，都帶有要求的成分。企求式，本身就是要求，號召式是上級機關提出的要求，總結式和結語式都是強化行文意圖的，所以用“要求”來表達公文結尾的內涵較為合適。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可以把公文的開頭→中間→結尾的內在結構表述為緣由→事項(事實) →要求這樣的“三要素”。其中“緣由”是指行文的目的、原因、根據等，主要說明“為什么”行文;“事項(事實)”是指行文的基本內容，包括事項和事實兩個方面，主要說明行文“干什么”}“要求”是指祈使、祈求、號召、結語等，主要要求受文者“怎么辦”?！叭亍苯Y構的具體運用，受法定文種功用的制約。每個法定文種功用不一樣，對結構要素的具體選擇不完全相同。比如，在一般情況下，指揮性決定，由決定目的——決定事項——決定要求組成;表彰通報，由原因——通報事項一發(fā)出號召組成;請示，由請示原因——請示事項——請示結語句(“以上請示，是否妥當，請審批?！?組成;公告，由公告根據——公告事項——公告結語句(“特此公告”)組成。鑒于以上情況，可以把現(xiàn)代公文的內在結構稱之為“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
這里應說明是，有些現(xiàn)代公文沒有結尾段，隨主體部分在該終結的地方戛然而止。因此，這樣的公文只有緣由與事項“兩要素”。還有些公文，沒有開頭語，直接進入公文的主體事項，然后在結尾提出要求，這樣的公文只有事項與要求“兩要素”。這些行文因語境不同而引起的結構的變化是合乎情理的。
為了證明上述觀點，下面從現(xiàn)行的國家行政公文的文種中選擇幾個文種的例文加以說明。
(一)“命令”例文
國務院關于在西西藏自治區(qū)拉薩市實行戒嚴的命令
鑒于少數分裂主義分子不斷在西藏自治區(qū)拉薩市制造*，嚴重危害社會安定，為了維護社會秩序，保障公民人身、財產的安全，保護公共財產不受侵犯，根據憲法第八十九條第十六項的規(guī)定，國務院決定，自1989年3月8日零時起在拉薩市實行戒嚴，由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組織實施，并根據需要采取具體戒嚴措施。
國務院總理 李鵬
一九八九年三月七日
(選自《人民日報》1989年3月8日)
1989年2月中旬以后，少數分裂分子在西藏自治區(qū)拉薩市制造多起*事件，發(fā)展到砸機關、搶商店、毀汽車、打行人，并開槍射擊，瘋狂地鼓吹“*”。為此，國務院決定在拉薩市實行戒嚴。3月7日，李鵬簽署發(fā)布了戒嚴令。這篇命令，篇段合一，只一個長句，141個字，其內在結構包涵了三要素：前半句圍繞戒嚴理由，講了戒嚴的現(xiàn)實根據和法律根據;后半句先圍繞“決定”，講了戒嚴的事項(時間與區(qū)域);后講執(zhí)行要求(授權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組織實施等)。隨著國務院命令的貫徹實施，到1990年4月30日拉薩市的社會秩序恢復正常，鑒此，國務院又下達了《關于解除自治區(qū)拉薩市戒嚴的命令》。
(二)公告例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公告
(第二號)
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會議于2003年3月15日選舉：
胡錦濤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
曾慶紅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
現(xiàn)予公告。
中華人民共和國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會議主席團
二00三年三月十五日
(選自《人民日報》2003年3月10日)
在全國十屆人大第會議期間，大會主席團就國家領導人的選舉或決定結果，連續(xù)發(fā)了四號法定性事項公告，這是第二號。正文講了兩句話，包括三個要素：公告根據(2003年3月15日選舉結果)、公告事項(胡錦濤，曾慶紅分別選為國家主席，副主席)、公告結尾語(“現(xiàn)予公告”)。
(三)指示性“通知”例文
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國有企業(yè)黨的建設工作的通知
為了堅持黨對國有企業(yè)的領導，充分發(fā)揮國有企業(yè)黨組織的政治核心作用，促進國有企業(yè)的改革和發(fā)展，現(xiàn)將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國有企業(yè)黨的建設作通知如下：
一、認清形勢和任務，增強搞好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的責任心和緊迫感 (具體內容略，下同)
二、堅持黨對國有企業(yè)的政治領導，充分發(fā)揮國有企業(yè)黨組織的政治核心作用
三、認真貫徹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的指導思想和方針原則
四、明確國有企業(yè)黨組織參與重大問題決策的內容、途徑和方法
五、突出抓好國有企業(yè)領導班子建設，大力提高領導人員素質
六、切實加強國有企業(y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思想政治工作
七、全心全意依靠職工群眾辦好國有企業(yè)
八、改進國有企業(yè)黨組織的工作方法和活動方式，增進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
九、各級地方黨委和有關部門黨組要加強對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的領導和指導
積極探索黨建工作的新路子?！夥潘枷?、實事求是，抓住有利時機，按照中央確定的原則大膽實踐，逐步完善，使企業(yè)黨建工作在轉變中適應，在改進中加強，在繼承中創(chuàng)新，把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提高到新水平。
(此件公開發(fā)表)
中共中央
1997年1月24日
(選自中發(fā)(1997]4號)
這篇通知的全文9000余字，分成了多個思想層次與自然段，但就其篇章結構分析，與上述篇段合一的公文章法一樣，包涵三要素：通知目的(開頭段)、通知事項(中間部分，共9條)，號召性要求(結尾段)。
(四)轉發(fā)性“通知”例文
國務院辦公廳轉發(fā)國務院糾正行業(yè)不正之風辦公室
關于2000年糾風工作實施意見的通知
《國務院糾正行業(yè)不正之風辦公室關于2000年糾風工作的實施意見》已經國務院同意，現(xiàn)轉發(fā)給你們，請結合實際情況認真貫徹執(zhí)行。
國務院辦公廳
二000年三月十二日
(選自國發(fā)辦〈2000〉22號)
這篇轉發(fā)性通知雖然只一句話，但包涵三要素：通知根據(國務院同意)、事項(轉發(fā)給你們)、希求(結合實際認真貫徹執(zhí)行)。辦公部門是領導機關的輔助機構，必須有領導授權才能行文，因此，上述轉發(fā)性通知中的根據(國務院同意)是不可缺少的。如果是領導機關的印發(fā)性或批轉性通知，則可省略開頭的緣由，直接進入“主體”事項，而后提出要求。例如：“現(xiàn)將《河北省黨政領導干部引咎辭職實施辦法(試行)》印發(fā)給你們，請認真貫徹執(zhí)行?！?《中共河北省委關于印發(fā)<河北省黨政機關干部引咎辭職實施辦法(試行))的通知》，2005年5月8日)。這種印發(fā)性通知只有通知事項加要求“二要素”。
(五)“決定”例文
中共中央 國務院
關于深化供銷合作社改革的決定
(1995年2月27日)
深化供銷合作社改革，是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需要，是整個農村改革的重要方面，對于加強農業(yè)基礎地位，建立和完善農業(yè)社會化服務體系，促進城鄉(xiāng)經濟發(fā)展，密切黨和政府與農民群眾的聯(lián)系，鞏固工農聯(lián)盟，具有重要意義。各級黨委、政府應高度重視，切實抓緊抓好。
一、深化供銷合作社改革是一項重要的緊迫任務 (具體內容略，下同)
二、堅持把供銷合作社真正辦成農民的合作經濟組織
三、理順供銷合作社的組織體制
四、強化供銷合作社為農服務的功能
五、完善供銷合作社的經營機制
六、加強基層供銷合作社建設
七、加強對供銷社的監(jiān)督和管理
八、加強政府對供銷合作社的保護和扶持
九、抓緊組織全國供銷合作總社
黨中央、國務院認為，供銷合作社改革不是單純的流通領域改革，也不單是供銷合作社自身的機構改革，而是整個經濟體制特別是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涉及城市與農村、工業(yè)與農業(yè)、生產與流通等各方面的關系，影響面廣，政策性強。各級黨委、政府應當從全面發(fā)展農村經濟的大局出發(fā)，加強對供銷合作社體制改革的領導，使這項工作有組織、有步驟、積極穩(wěn)妥地深入進行，見到實效。
(選自中發(fā)〈1995〉5號)
這篇決定的寫作章法同上面的“指示性例文”類似，由決定的因由、事項和要求這“三要素”構成。所不同的是，開頭段是從闡述供銷社改革的地位和作用來說明為什么要進行改革;結尾段采取總結式方法，概括供銷社改革涉及方方面面，要求“從全面發(fā)展農村經濟的大局出發(fā)”來領導和組織好這場改革。至于中間部分，它們都是分條列項，冠以序號，采取說明與敘事相結合的方法，闡明“干什么”。
(六)請示例文
吉林省人民政府關于增撥防汛搶險災用油的請示
國務院：
今年入汛以來我省氣候異常，旱澇交錯，災害的突發(fā)性、階段性十分明顯。進入主汛期以后，出現(xiàn)3次較大的降雨過程，使我省白城、長春、四平、吉林等地區(qū)的十多個縣發(fā)生了洪澇災害。特別是進入8月份以后，嫩江連續(xù)發(fā)生兩次大洪水，更加重了災害程度(災情統(tǒng)計待匯總核實后另文報告)。
近30多天，為戰(zhàn)勝嫩江洪峰，確保沿江城鎮(zhèn)、鐵路、油田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白城地區(qū)的鎮(zhèn)賁、大安、前郭、扶余等縣(市)以及吉林省駐軍，每天出動12萬多人、3.5萬多臺機動車輛，日夜搶修加固堤壩，運送搶險物資，現(xiàn)已耗用柴油3700噸、汽油2000噸。
據省防汛指揮部通告，嫩江洪水消退到安全水位要到9月下旬。目前抗洪搶險的重點，已由加高、加實、加固堤壩，轉為在200多公里長的堤壩上防風浪、搶險段，以避免滲水滑坡?？购閼?zhàn)線長，洪峰消退慢，搶險工程量大，恢復生產、重建家園和修復水毀工程的任務十分艱巨。為此，特請國家增援抗洪搶險救災用柴油5000噸、汽油5000噸。
請予審批。
吉林省人民政府
一九八八年八月三十日
(選自《常用文書寫作》，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年版)
這篇請求幫助的請示，圍繞“增撥防汛搶險救災用油”這個主旨，按請示原因、請示事項、請示要求這“三個要素”的邏輯順序敘述。從入汛以來吉林省災情的突發(fā)性、階段性，到抗災戰(zhàn)線人力、物力的投入，進而講到面臨的抗災搶險的艱巨任務，由遠及近，井然有序，使“增撥”用油的理由很充分，令人信服。然轉入請示事項，只一句話(“特請國家增撥抗洪搶險救災用柴油5000噸、汽油5p00噸”)，不另起段，與請示緣由接寫，顯得連貫、緊湊。后，用“請予審批”的慣用語作為結尾段。
(七)“批復”例文
公安部關于販賣槍支零部件定性問題的批復
甘肅省公安廳：
你廳《關于販賣槍支零部件如何定性處理的請示》(甘公法<1993>29號)收悉。經研究，現(xiàn)批復如下：
根據我國法律、法規(guī)等有關槍支管理的規(guī)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非法制造、買賣、運輸、持有以及修理和裝配槍支;即使是報廢的槍支，也是嚴格按照有關規(guī)定銷毀。因此，對非法販賣槍支主要零部件情節(jié)嚴重的，均應適用刑法第一百一十二條的規(guī)定定性處理;如果行為人明知他人購買槍支零部件系用于組裝槍支，而仍向由其出售的，則應以制造槍支罪的共犯論處。
此復
公安部
一九九四年一月一日
(選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全書》(增編本)，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這是一篇闡釋政策的指示性批復。由批復根據(引敘來文的標題、字號)、批復事項和結尾語(此復)三要素構成。其批復事項具有法規(guī)性質，因此對販賣槍支零部件的定性問題持慎重態(tài)度，堅持以現(xiàn)行法律為據，加以正確的詮釋。
我們從上6個文種、7篇例文中看出：現(xiàn)代公文的章法同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章法是多么相似!它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傳承關系。當然，現(xiàn)代公文章法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章法不是簡單的繼承，而是在繼承中有所新創(chuàng)?，F(xiàn)代公文的章法更加規(guī)范、明晰，比新民主主義時期的公文撰寫在實踐中前進了一大步。
現(xiàn)代公文有章法而無定法，防止將其公式化、格式化
筆者在2003年提出“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的同時，就強調“要堅持公文結構有章法而無定法的原則”，這同古人講的“法無定法”是一個道理。
在國家制定的公文法規(guī)中，對現(xiàn)代公文章法作過原則規(guī)定。例如，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1951年9月29日發(fā)布的《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公文處理暫行辦法》中規(guī)定：公文寫法“務求簡潔、明確，條理精晰”，“除短簡者外，一切較長的公文，均應開門見山，首先提出要點，即于開端處，先用扼要的文句說明全文的目的或結論，喚起讀者的注意。然后再作必要的解釋”。國務院2000年8月發(fā)布的現(xiàn)行的《國家行政機關公文處理辦法》中，要求草擬公文應該做到“結構嚴謹，條理清楚，直書不曲……篇幅力求簡短?！蔽覀冄芯抗恼路ǖ母疽?，就是要實現(xiàn)以上原則規(guī)定。特別是對初學公文寫作的人，研究和學習公文的寫作章法，對于較快地敲開公文寫作的殿堂，掌握公文寫作的技能，是十分必要的。
但是，我們又不應將任何一種章法神圣化，要堅持有章法而無法的原則。為什么這樣說呢?其一，我國現(xiàn)行的由國務院和中共中央辦公廳規(guī)定的法定通用公文有19個文種，非法定通用公文，包括各種領導講話(報告)、調研建議、總結計劃、規(guī)章契約、書信告啟和記錄記事等類的公文，不下五六十個文種，至于專業(yè)用公文的文種更多。對于這些眾多的公文文種，在寫作中由于公文文種的功用不完全一樣，每篇公文的主旨又不相同，因此篇章結構就可能千差萬別，也就是說如何開頭、中間(主體)部分如何寫、結尾如何結束，甚至要不要開頭段與結尾段，呈現(xiàn)出差別性與多樣性，不能用一個固定不變的模式去硬套。其二，公文的篇章結構也受語境的影響。語境是指寫作者的主客觀環(huán)境因素。其主觀因素是寫作主體的地位、職業(yè)、修養(yǎng)、文風等;客觀因素是寫作主體的行文時間、地點、形式、場合、對象等。因語境不同，行文的開頭、中間和結尾的內在結構就可能有差異。
這無妨舉例說明。以“決議”為例，它用于經會議討論通過的重要決策事項。一般內容單一的決議，可采取決議目的(開頭)、決議事項(中間)、號召性要求(結尾)的結構形式。但內容較為復雜的決議，其章法則可創(chuàng)新。眾所周知的1981年6月27日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全文共約3.6萬字，分為8個部分、38個主要思想層次。該決議沒有開頭段，一開篇就依次講決議的8個部分，后有一個號召性的結尾段。中間的8個部分的標題是：建國以前二十八年歷史的回顧、建國三十二年歷史的基本估計、基本完成會議改造的七年、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的十年、“文化*”的十年、歷史的偉大轉折、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和毛澤東思想、團結起來為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而奮斗。綜觀這8個部分，是以時序式為基本框架兼以總、分、總式和并列式為輔的篇章結構形式，不能用通常的“事項(事情)”來概括。
又如，法規(guī)規(guī)章類公文，其文種較多。其中守則、公約之類的簡單性規(guī)章，通常采取規(guī)章目的(開頭)、事項(主體)與執(zhí)行要求(結尾)的“三要素”結構形式，而采取條例、規(guī)定、辦法、實施細則等文種，規(guī)范較復雜的內容，現(xiàn)在通常采用的是另外的結構形式。即：其外在結構或采取章斷條連式(全文以若干章斷開，章下設條、條下設款、款下設款，各條排列以大排行方式，用序號連接起來)，或采取純粹條款式(不設章，只用條相連);其內在結構可分為總則(開頭部分，帶導言性質，包括制定本法規(guī)或規(guī)章的目的、根據、適應范圍、主管部門等內容)、分則(中間部分，包括具體行為規(guī)范與獎懲等核心內容)、附則(結尾部分，實施日期、專屬解釋權及其他有關說明等)三要素。這樣的結構形式不能簡單地用上面談到“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來概括。
總之，任何公文章法，包括本文所講的現(xiàn)代公文的一般章法，都不應將其格式化、公式化、教條化，要從實際出發(fā)加以運用，要承認公文文種和行文語境的特殊性而另辟章法，避免過去的“八股文”、“黨八股”、“洋八股”之類的作繭自縛。這是必須加以注意的。
現(xiàn)代公文章法直接繼承了解放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這個時期的公文是指1921年至1949年這28年，在中國共產黨和根據地人民政權的機關使用的公文。它同北洋軍閥政府時期和國民黨政府時期的公文在時間上有重疊，分屬于兩個根本不同的公文體系。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根據地政權機關，堅持和發(fā)展“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積極成果，反對文言文、提倡白話文，反對舊文風、提倡新文風，全面改革公文的起草工作。例如1938年4月晉察冀邊區(qū)政府印發(fā)的《改革公文程式的理論與實踐》和陜甘寧邊區(qū)政府1942年發(fā)布的《新公文程式》，先后規(guī)定：公文務求簡潔明確，實事求是，以能表達意思、說明問題為原則;反對舊公文的繁文縟節(jié)、陳詞濫調和等級觀念，新公文對上級一律改為“直稱”(如縣長、縣政府)，不稱“鈞座”、“鈞府”，對自己不得稱“卑職”、“敞局”等;禁止使用模棱兩可、模糊不清八股調，如“所稱尚是”、“殊堪嘉許”、“所擬不合”、“礙難照準”、“應勿庸議”等。陜甘寧邊區(qū)《新公文程式》還針對國民黨政府公文的章法提出了新公文開頭、中間、結尾的寫法，指出：新公文的開頭“一律用直起法”，不用國民黨政府的起首語“為呈請事”、“為通令事”、“逕啟者”、“竊查”等字句;公文“中間用直敘法，不用陳舊的寫法。如‘案查’、‘案奉’、‘案據’、‘案準’、‘等因奉此’、‘等由準此’、‘仰即’、‘相應’、‘理合’等等說套，一律不用”;公文的收尾，視文種的不同，分別采取“此令”、“此布”、“敬禮”、“為要”等，要看具體情況靈活運用。從1942年開始，在延安和各抗日根據地的整風運動中，還開展了*八股以整頓文風的運動。毛澤東作的《*八股》的報告，對整飭文風、促進公文改革起了振聾發(fā)聵的作用。以上這些，對形成新民主主義公文的新章法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筆者通過研究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機關和根據地人民政權的公文，包括毛澤東撰寫的文件，發(fā)現(xiàn)其章法大致分為以下三種類型;
(一)行文直書其事，沒有開頭與結局。就是直接表達行文的主旨與要求，內容單一者只寫一個自然段，篇段合一;內容復雜者分若干層次與段落，并冠以序號。如1923年7月中共三大《關于黨員入政界的決議案》：“凡黨員之行動帶有政治意義者，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有嚴重監(jiān)督指導之權。黨員遇有不得已須在政界謀生活時，必須請求中央審查決定。又如《毛澤東造集》第四卷所載《三十月總結》、《迎接中國革命的新高潮》、《新解放區(qū)的土地改革要點》和《關于情況的通報》等黨內指示或通報，它們所敘內容有若干層次，因此采取分條并冠以序號的寫法，但均無開頭和結尾段。
(二)行文由根據(開頭)與事項(主體)兩要素構成。例如，1937年7月8日中共中央書記處發(fā)出《關于盧溝橋事變有后華北工作方針問題給北方局的指示》，其開頭講指示根據：“盧溝橋戰(zhàn)爭有擴大的可能，不管日方將擴大為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或將暫時取外交壓迫形式，我黨在平津在華北立即開始執(zhí)行下列方針：”接著，轉入指示的主體部分，分條列項講了“堅決保衛(wèi)平津保衛(wèi)華北”、“迅速組成堅固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立即“著手組織抗日義勇軍，準備進行艱苦的游擊戰(zhàn)爭”等三條方針，即收查全文，沒有結尾段。這是由根據(開頭)與事項(主體)兩素構成的典型例子。又如《毛澤東選集》第四卷所載1949年1月7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的《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指示，1949年4月21日毛澤東、朱德署名的《向全國進軍的命令》，都是先講行文的根據(或緣由)作為開頭，主體部分則分別事項(冠以序號)道來，意盡則止，沒有結尾段。
(三)行文由根據(開頭)加事項(主體)加要求(結尾)“三要素”構成。例如，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fā)后的第七天，即7月14日中共中央軍委主席團發(fā)布了《關于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及加強抗日教育問題的命令》，其開頭段講命令的根據：“日本大舉向華北出兵，國家危急，二十九軍正在抗戰(zhàn)，國民政府已調派援軍，全國救亡運動正在奮起，我抗日紅軍，有開赴前線增援友軍并配合友軍消滅野蠻日軍之任務?！苯又?，轉入主體段，講命令事項：“令到即以軍為單位，改組為國民革命軍編制。同時增加抗日政治課程，對干部及兵員教授東四省及華北五省地理，教授日本現(xiàn)狀。軍事訓練著重實地戰(zhàn)斗，夜間動作，襲擊戰(zhàn)斗，防空技術，長途行軍，無后方作戰(zhàn)等項，各軍事學校大體同時辦理?！焙螅Y尾段要求：“以上各項十天完畢，聽候出動命令?！庇秩纭睹珴蓶|四卷》所載，1948年2月11日《糾正土地改革宣傳中的“左”傾錯誤》的指示，1949年4月25日毛澤東、朱德署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布告》，它們的章法，都是由行文的根據、事項(或情況)和要求“三要素”組成的。
從以上看出，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章法較之以往歷代公文的章法，的確開辟了嶄新的一頁。其寫法的大特點是開門見山，直書其事，意盡文止。當然，我們從上述三種類型也可看出，它吸納了國民政府公文的“依據、引申、歸結三段結構”章法中的合理因素，但完全摒棄了其中的虛詞套語，沒有“為令遵事”、“案據”、“令仰遵照”之類的“八股”詞語。
現(xiàn)代公文：“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
筆者早在2003年在甘肅省秘書學會召開的秘書工作研討會上的發(fā)言《談談公文寫作的幾個基本問題》中，對現(xiàn)代公文(主要是法定通用公文)的一般內在結構作了分析，歸納出“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這一看法也寫進了筆者近著《中國公文發(fā)展簡史》。這里，進一步加以闡明。
筆者提出的“三要素結構”是說：現(xiàn)代公文同任何文章一樣，都有開頭、中間、結尾這樣的一般性結構，但是它還有特殊的包涵在開頭、中間(主體)、結尾的內在結構。通過對現(xiàn)代公文(主要的法定文種公文)例文進行分析研究，我們可以看出現(xiàn)代公文的開頭、中間、結尾是一定規(guī)律可循的。
首先，現(xiàn)代公文開頭部分，通常采取的方式有目的式、原故式、根據式、總提式、綜合式。這五種方式，根本的是前三種，后兩種是前幾種的相互組合或轉換形式。所謂目的式，就是開宗明義，表明行文的目的，常為“為”、“為了”領起正文;原故式，一般用“由于”、“鑒于”等詞語領起下文，或者用簡明的語句直接陳述行文原因;根據式，或據法規(guī)，或據理論，或據事實，或據來文，或據領導批準等。它們常以“根據”、“遵循(遵照)”、“按照”或“經……同意”、“經……批準”等詞語領起下文;總提式，就是將公文內容的總精神和總結論，在開頭概括地提示出來，它實際上是根據式的一種轉移方式;綜合式，就是以上幾種方式的組合，由其中的兩種或兩種以上構成公文的開頭。因此，以上幾種開頭方式的共同點可概為行文“緣由”，即因為、根由的意思。
其次，現(xiàn)代公文的中間(主體)部分，這是公文的核心內容。“因事而為文”，每篇公文都要向受文者傳遞某方面的事項(事情的項目)或者事實(事情的真實情況，包括起因、經過、結果等)，而事項與事實又往往是結合在一起的。以傳遞決定事項、通知事項、公告事項為主的公文，兼有事實的說明;以反映事實為主的報告、通報，往往有事項告知。所以，用“事項(事實)”來表達正文中間部分的內涵較為確切。
再次，現(xiàn)代公文的結尾部分。常用的結尾方式有：企求式，這種方式普遍用于各種行文關系，或要求下級認真貫徹執(zhí)行，或祈求上級指示、批準，或請求平級予以答復等;號召式，即高瞻遠矚地強調某項事業(yè)的重要性，并順勢發(fā)出鼓舞人心的期望和號召;總結式，即歸結中心內容，強化行文主旨與企求;結語試，即根據不同文種，用公文慣用的結束語，目的在于強調行文的意圖，如“特此通告”、“特此公告”、“特此通報”、“專此函達”、“此令”等。這些方式的共同特點，都帶有要求的成分。企求式，本身就是要求，號召式是上級機關提出的要求，總結式和結語式都是強化行文意圖的，所以用“要求”來表達公文結尾的內涵較為合適。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可以把公文的開頭→中間→結尾的內在結構表述為緣由→事項(事實) →要求這樣的“三要素”。其中“緣由”是指行文的目的、原因、根據等，主要說明“為什么”行文;“事項(事實)”是指行文的基本內容，包括事項和事實兩個方面，主要說明行文“干什么”}“要求”是指祈使、祈求、號召、結語等，主要要求受文者“怎么辦”?！叭亍苯Y構的具體運用，受法定文種功用的制約。每個法定文種功用不一樣，對結構要素的具體選擇不完全相同。比如，在一般情況下，指揮性決定，由決定目的——決定事項——決定要求組成;表彰通報，由原因——通報事項一發(fā)出號召組成;請示，由請示原因——請示事項——請示結語句(“以上請示，是否妥當，請審批?！?組成;公告，由公告根據——公告事項——公告結語句(“特此公告”)組成。鑒于以上情況，可以把現(xiàn)代公文的內在結構稱之為“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
這里應說明是，有些現(xiàn)代公文沒有結尾段，隨主體部分在該終結的地方戛然而止。因此，這樣的公文只有緣由與事項“兩要素”。還有些公文，沒有開頭語，直接進入公文的主體事項，然后在結尾提出要求，這樣的公文只有事項與要求“兩要素”。這些行文因語境不同而引起的結構的變化是合乎情理的。
為了證明上述觀點，下面從現(xiàn)行的國家行政公文的文種中選擇幾個文種的例文加以說明。
(一)“命令”例文
國務院關于在西西藏自治區(qū)拉薩市實行戒嚴的命令
鑒于少數分裂主義分子不斷在西藏自治區(qū)拉薩市制造*，嚴重危害社會安定，為了維護社會秩序，保障公民人身、財產的安全，保護公共財產不受侵犯，根據憲法第八十九條第十六項的規(guī)定，國務院決定，自1989年3月8日零時起在拉薩市實行戒嚴，由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組織實施，并根據需要采取具體戒嚴措施。
國務院總理 李鵬
一九八九年三月七日
(選自《人民日報》1989年3月8日)
1989年2月中旬以后，少數分裂分子在西藏自治區(qū)拉薩市制造多起*事件，發(fā)展到砸機關、搶商店、毀汽車、打行人，并開槍射擊，瘋狂地鼓吹“*”。為此，國務院決定在拉薩市實行戒嚴。3月7日，李鵬簽署發(fā)布了戒嚴令。這篇命令，篇段合一，只一個長句，141個字，其內在結構包涵了三要素：前半句圍繞戒嚴理由，講了戒嚴的現(xiàn)實根據和法律根據;后半句先圍繞“決定”，講了戒嚴的事項(時間與區(qū)域);后講執(zhí)行要求(授權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組織實施等)。隨著國務院命令的貫徹實施，到1990年4月30日拉薩市的社會秩序恢復正常，鑒此，國務院又下達了《關于解除自治區(qū)拉薩市戒嚴的命令》。
(二)公告例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公告
(第二號)
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會議于2003年3月15日選舉：
胡錦濤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
曾慶紅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
現(xiàn)予公告。
中華人民共和國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會議主席團
二00三年三月十五日
(選自《人民日報》2003年3月10日)
在全國十屆人大第會議期間，大會主席團就國家領導人的選舉或決定結果，連續(xù)發(fā)了四號法定性事項公告，這是第二號。正文講了兩句話，包括三個要素：公告根據(2003年3月15日選舉結果)、公告事項(胡錦濤，曾慶紅分別選為國家主席，副主席)、公告結尾語(“現(xiàn)予公告”)。
(三)指示性“通知”例文
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國有企業(yè)黨的建設工作的通知
為了堅持黨對國有企業(yè)的領導，充分發(fā)揮國有企業(yè)黨組織的政治核心作用，促進國有企業(yè)的改革和發(fā)展，現(xiàn)將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國有企業(yè)黨的建設作通知如下：
一、認清形勢和任務，增強搞好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的責任心和緊迫感 (具體內容略，下同)
二、堅持黨對國有企業(yè)的政治領導，充分發(fā)揮國有企業(yè)黨組織的政治核心作用
三、認真貫徹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的指導思想和方針原則
四、明確國有企業(yè)黨組織參與重大問題決策的內容、途徑和方法
五、突出抓好國有企業(yè)領導班子建設，大力提高領導人員素質
六、切實加強國有企業(y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思想政治工作
七、全心全意依靠職工群眾辦好國有企業(yè)
八、改進國有企業(yè)黨組織的工作方法和活動方式，增進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
九、各級地方黨委和有關部門黨組要加強對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的領導和指導
積極探索黨建工作的新路子?！夥潘枷?、實事求是，抓住有利時機，按照中央確定的原則大膽實踐，逐步完善，使企業(yè)黨建工作在轉變中適應，在改進中加強，在繼承中創(chuàng)新，把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提高到新水平。
(此件公開發(fā)表)
中共中央
1997年1月24日
(選自中發(fā)(1997]4號)
這篇通知的全文9000余字，分成了多個思想層次與自然段，但就其篇章結構分析，與上述篇段合一的公文章法一樣，包涵三要素：通知目的(開頭段)、通知事項(中間部分，共9條)，號召性要求(結尾段)。
(四)轉發(fā)性“通知”例文
國務院辦公廳轉發(fā)國務院糾正行業(yè)不正之風辦公室
關于2000年糾風工作實施意見的通知
《國務院糾正行業(yè)不正之風辦公室關于2000年糾風工作的實施意見》已經國務院同意，現(xiàn)轉發(fā)給你們，請結合實際情況認真貫徹執(zhí)行。
國務院辦公廳
二000年三月十二日
(選自國發(fā)辦〈2000〉22號)
這篇轉發(fā)性通知雖然只一句話，但包涵三要素：通知根據(國務院同意)、事項(轉發(fā)給你們)、希求(結合實際認真貫徹執(zhí)行)。辦公部門是領導機關的輔助機構，必須有領導授權才能行文，因此，上述轉發(fā)性通知中的根據(國務院同意)是不可缺少的。如果是領導機關的印發(fā)性或批轉性通知，則可省略開頭的緣由，直接進入“主體”事項，而后提出要求。例如：“現(xiàn)將《河北省黨政領導干部引咎辭職實施辦法(試行)》印發(fā)給你們，請認真貫徹執(zhí)行?！?《中共河北省委關于印發(fā)<河北省黨政機關干部引咎辭職實施辦法(試行))的通知》，2005年5月8日)。這種印發(fā)性通知只有通知事項加要求“二要素”。
(五)“決定”例文
中共中央 國務院
關于深化供銷合作社改革的決定
(1995年2月27日)
深化供銷合作社改革，是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需要，是整個農村改革的重要方面，對于加強農業(yè)基礎地位，建立和完善農業(yè)社會化服務體系，促進城鄉(xiāng)經濟發(fā)展，密切黨和政府與農民群眾的聯(lián)系，鞏固工農聯(lián)盟，具有重要意義。各級黨委、政府應高度重視，切實抓緊抓好。
一、深化供銷合作社改革是一項重要的緊迫任務 (具體內容略，下同)
二、堅持把供銷合作社真正辦成農民的合作經濟組織
三、理順供銷合作社的組織體制
四、強化供銷合作社為農服務的功能
五、完善供銷合作社的經營機制
六、加強基層供銷合作社建設
七、加強對供銷社的監(jiān)督和管理
八、加強政府對供銷合作社的保護和扶持
九、抓緊組織全國供銷合作總社
黨中央、國務院認為，供銷合作社改革不是單純的流通領域改革，也不單是供銷合作社自身的機構改革，而是整個經濟體制特別是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涉及城市與農村、工業(yè)與農業(yè)、生產與流通等各方面的關系，影響面廣，政策性強。各級黨委、政府應當從全面發(fā)展農村經濟的大局出發(fā)，加強對供銷合作社體制改革的領導，使這項工作有組織、有步驟、積極穩(wěn)妥地深入進行，見到實效。
(選自中發(fā)〈1995〉5號)
這篇決定的寫作章法同上面的“指示性例文”類似，由決定的因由、事項和要求這“三要素”構成。所不同的是，開頭段是從闡述供銷社改革的地位和作用來說明為什么要進行改革;結尾段采取總結式方法，概括供銷社改革涉及方方面面，要求“從全面發(fā)展農村經濟的大局出發(fā)”來領導和組織好這場改革。至于中間部分，它們都是分條列項，冠以序號，采取說明與敘事相結合的方法，闡明“干什么”。
(六)請示例文
吉林省人民政府關于增撥防汛搶險災用油的請示
國務院：
今年入汛以來我省氣候異常，旱澇交錯，災害的突發(fā)性、階段性十分明顯。進入主汛期以后，出現(xiàn)3次較大的降雨過程，使我省白城、長春、四平、吉林等地區(qū)的十多個縣發(fā)生了洪澇災害。特別是進入8月份以后，嫩江連續(xù)發(fā)生兩次大洪水，更加重了災害程度(災情統(tǒng)計待匯總核實后另文報告)。
近30多天，為戰(zhàn)勝嫩江洪峰，確保沿江城鎮(zhèn)、鐵路、油田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白城地區(qū)的鎮(zhèn)賁、大安、前郭、扶余等縣(市)以及吉林省駐軍，每天出動12萬多人、3.5萬多臺機動車輛，日夜搶修加固堤壩，運送搶險物資，現(xiàn)已耗用柴油3700噸、汽油2000噸。
據省防汛指揮部通告，嫩江洪水消退到安全水位要到9月下旬。目前抗洪搶險的重點，已由加高、加實、加固堤壩，轉為在200多公里長的堤壩上防風浪、搶險段，以避免滲水滑坡?？购閼?zhàn)線長，洪峰消退慢，搶險工程量大，恢復生產、重建家園和修復水毀工程的任務十分艱巨。為此，特請國家增援抗洪搶險救災用柴油5000噸、汽油5000噸。
請予審批。
吉林省人民政府
一九八八年八月三十日
(選自《常用文書寫作》，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年版)
這篇請求幫助的請示，圍繞“增撥防汛搶險救災用油”這個主旨，按請示原因、請示事項、請示要求這“三個要素”的邏輯順序敘述。從入汛以來吉林省災情的突發(fā)性、階段性，到抗災戰(zhàn)線人力、物力的投入，進而講到面臨的抗災搶險的艱巨任務，由遠及近，井然有序，使“增撥”用油的理由很充分，令人信服。然轉入請示事項，只一句話(“特請國家增撥抗洪搶險救災用柴油5000噸、汽油5p00噸”)，不另起段，與請示緣由接寫，顯得連貫、緊湊。后，用“請予審批”的慣用語作為結尾段。
(七)“批復”例文
公安部關于販賣槍支零部件定性問題的批復
甘肅省公安廳：
你廳《關于販賣槍支零部件如何定性處理的請示》(甘公法<1993>29號)收悉。經研究，現(xiàn)批復如下：
根據我國法律、法規(guī)等有關槍支管理的規(guī)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非法制造、買賣、運輸、持有以及修理和裝配槍支;即使是報廢的槍支，也是嚴格按照有關規(guī)定銷毀。因此，對非法販賣槍支主要零部件情節(jié)嚴重的，均應適用刑法第一百一十二條的規(guī)定定性處理;如果行為人明知他人購買槍支零部件系用于組裝槍支，而仍向由其出售的，則應以制造槍支罪的共犯論處。
此復
公安部
一九九四年一月一日
(選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全書》(增編本)，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這是一篇闡釋政策的指示性批復。由批復根據(引敘來文的標題、字號)、批復事項和結尾語(此復)三要素構成。其批復事項具有法規(guī)性質，因此對販賣槍支零部件的定性問題持慎重態(tài)度，堅持以現(xiàn)行法律為據，加以正確的詮釋。
我們從上6個文種、7篇例文中看出：現(xiàn)代公文的章法同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章法是多么相似!它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傳承關系。當然，現(xiàn)代公文章法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公文章法不是簡單的繼承，而是在繼承中有所新創(chuàng)?，F(xiàn)代公文的章法更加規(guī)范、明晰，比新民主主義時期的公文撰寫在實踐中前進了一大步。
現(xiàn)代公文有章法而無定法，防止將其公式化、格式化
筆者在2003年提出“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的同時，就強調“要堅持公文結構有章法而無定法的原則”，這同古人講的“法無定法”是一個道理。
在國家制定的公文法規(guī)中，對現(xiàn)代公文章法作過原則規(guī)定。例如，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1951年9月29日發(fā)布的《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公文處理暫行辦法》中規(guī)定：公文寫法“務求簡潔、明確，條理精晰”，“除短簡者外，一切較長的公文，均應開門見山，首先提出要點，即于開端處，先用扼要的文句說明全文的目的或結論，喚起讀者的注意。然后再作必要的解釋”。國務院2000年8月發(fā)布的現(xiàn)行的《國家行政機關公文處理辦法》中，要求草擬公文應該做到“結構嚴謹，條理清楚，直書不曲……篇幅力求簡短?！蔽覀冄芯抗恼路ǖ母疽?，就是要實現(xiàn)以上原則規(guī)定。特別是對初學公文寫作的人，研究和學習公文的寫作章法，對于較快地敲開公文寫作的殿堂，掌握公文寫作的技能，是十分必要的。
但是，我們又不應將任何一種章法神圣化，要堅持有章法而無法的原則。為什么這樣說呢?其一，我國現(xiàn)行的由國務院和中共中央辦公廳規(guī)定的法定通用公文有19個文種，非法定通用公文，包括各種領導講話(報告)、調研建議、總結計劃、規(guī)章契約、書信告啟和記錄記事等類的公文，不下五六十個文種，至于專業(yè)用公文的文種更多。對于這些眾多的公文文種，在寫作中由于公文文種的功用不完全一樣，每篇公文的主旨又不相同，因此篇章結構就可能千差萬別，也就是說如何開頭、中間(主體)部分如何寫、結尾如何結束，甚至要不要開頭段與結尾段，呈現(xiàn)出差別性與多樣性，不能用一個固定不變的模式去硬套。其二，公文的篇章結構也受語境的影響。語境是指寫作者的主客觀環(huán)境因素。其主觀因素是寫作主體的地位、職業(yè)、修養(yǎng)、文風等;客觀因素是寫作主體的行文時間、地點、形式、場合、對象等。因語境不同，行文的開頭、中間和結尾的內在結構就可能有差異。
這無妨舉例說明。以“決議”為例，它用于經會議討論通過的重要決策事項。一般內容單一的決議，可采取決議目的(開頭)、決議事項(中間)、號召性要求(結尾)的結構形式。但內容較為復雜的決議，其章法則可創(chuàng)新。眾所周知的1981年6月27日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全文共約3.6萬字，分為8個部分、38個主要思想層次。該決議沒有開頭段，一開篇就依次講決議的8個部分，后有一個號召性的結尾段。中間的8個部分的標題是：建國以前二十八年歷史的回顧、建國三十二年歷史的基本估計、基本完成會議改造的七年、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的十年、“文化*”的十年、歷史的偉大轉折、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和毛澤東思想、團結起來為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而奮斗。綜觀這8個部分，是以時序式為基本框架兼以總、分、總式和并列式為輔的篇章結構形式，不能用通常的“事項(事情)”來概括。
又如，法規(guī)規(guī)章類公文，其文種較多。其中守則、公約之類的簡單性規(guī)章，通常采取規(guī)章目的(開頭)、事項(主體)與執(zhí)行要求(結尾)的“三要素”結構形式，而采取條例、規(guī)定、辦法、實施細則等文種，規(guī)范較復雜的內容，現(xiàn)在通常采用的是另外的結構形式。即：其外在結構或采取章斷條連式(全文以若干章斷開，章下設條、條下設款、款下設款，各條排列以大排行方式，用序號連接起來)，或采取純粹條款式(不設章，只用條相連);其內在結構可分為總則(開頭部分，帶導言性質，包括制定本法規(guī)或規(guī)章的目的、根據、適應范圍、主管部門等內容)、分則(中間部分，包括具體行為規(guī)范與獎懲等核心內容)、附則(結尾部分，實施日期、專屬解釋權及其他有關說明等)三要素。這樣的結構形式不能簡單地用上面談到“文種功用——三要素結構”章法來概括。
總之，任何公文章法，包括本文所講的現(xiàn)代公文的一般章法，都不應將其格式化、公式化、教條化，要從實際出發(fā)加以運用，要承認公文文種和行文語境的特殊性而另辟章法，避免過去的“八股文”、“黨八股”、“洋八股”之類的作繭自縛。這是必須加以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