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活紀實--《此間的風景》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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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大山
    此大山不是山,而是人,就是那個在中國家喻戶曉的加拿大哥們,會說相聲的那個。說又見大山是因為我搬家了,和另外五個哥們合住,其中一位仁兄長的酷似大山。我第一次走進這個宿舍時,此君出來熱烈迎接。當時我的感覺就是大山怎么跑這來了?長的酷似不說,連眼鏡都是一樣的,說話也是那種慢悠悠的風格,我不禁狂笑。結果哥們說他并不是加拿大人,而是德國人,居然讓我很遺憾。
    這次搬家實是無奈之舉,本來是被分到另一個宿舍的,那個宿舍有個越南人,和兩個印度人。成天音樂放的震天響,而且是很怪的音樂,像是逗眼鏡蛇的那種,另人實在無法忍受。住了兩天就決定搬走,雖然被罰了25刀,現在看起來倒是很值。
    現在的宿舍是真正的多國部隊,六個人,分別來自德國,中國,日本,加拿大,韓國,孟加拉國。客廳了掛了三國的國旗,缺中日韓的,不過還是體現了濃郁的國際氛圍。簡要介紹一下這幾個牛人。大山的外貌不用多說了。是德國的交換學生,呆一年就走,天天早出晚歸做研究。每天早上光著身子,拿一塊毛巾遮著必須遮的地方,沖進洗澡房。不過我比他還早,我洗了之后照例用墩布墩一遍地,弄的很滑,有一次幾乎把這哥們摔倒。然后他溫柔的建議,不要在墩地了,否則早晚要摔倒,到時候恐怕毛巾就要飛掉了。 日本哥們長的更像個中國人,確切地說,山東人。圓盤大臉,眼睛很有神,看上去很聰明。他是在這里念雙學位的,來加拿大7年,和其他日本人不同,一點日本口音都沒有。本來住進來之前我還很猶豫,和日本人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了。非常實在的一個哥們,有禮貌而且很能聊。但是中國人和日本人之間,中日戰(zhàn)爭幾乎是不可能避免的話題,我和這哥們聊過三個小時之久。他先向我道歉,然后說所有的歷史他都知道。所以后來的談話就沒有任何的民族仇恨在里面,大家客觀的看歷史。討論日本,中國,美國在二戰(zhàn)中的行為。也許本應當如此吧。加拿大的老兄擁有加拿大的標準肥胖體型,剃個光頭,很憨厚的樣子。說話 fucking不離口,和誰打招呼都是很沉的低音。這哥們養(yǎng)了一只蜘蛛,有螃蟹那么大。放在一個魚缸里,還配上沙子,石頭,爛木頭,以營造出非洲氛圍,可能是怕這蜘蛛有鄉(xiāng)愁吧。我說你該再買一只,湊一對多好。他倒是明智,知道這東西繁殖能力強,他不想讓自己的宿舍變成盤絲洞。哥們是學歷史的,特別愛講古,時不時來一段諾曼底登陸,添油加醋的不說,還用嘴配上音效,槍炮聲,飛機墜毀聲,人仰馬翻聲,一樣都不能少。聽的德國人,日本人和我都一個勁的犯暈,好象他是剛從諾曼底回來一樣。大山也很感興趣,雖然兩個國家當時是敵人,但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年輕人并不考慮仇恨。實際上也根本沒有仇恨了。 韓國哥們不太了解,整天都是神出鬼沒的,只是偶爾能聞見廚房有羅卜味,就知道哥們回來了,在煮韓國的什么怪湯。至今還沒有機會品嘗。 孟加拉哥們是個老好人,長的很黑,不過不象非洲人那樣發(fā)亮。他吃飯是用手的,我曾經嘗過他的飯,他把米飯用手捏成一個團,再放些雞肉在上面,像壽司的吃法。味道并無特別之處,就是超級辣。哥們酷愛板球,居然把這里的孟加拉人、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組織起來,編成了一個板球隊,幾乎天天都在樓下草坪打。我看過一次,完全沒概念,看起來像棒球,不過板球是往地上拼命的砸,彈起來再打出去。10幾個人一起打,不過除了砸球的和打球的,其他人基本不動,真不知道是什么規(guī)則。那個加拿大哥們說他也不懂,說這個fucking cricket 扔球像棒球,打球像高爾夫球,干脆叫 fucking baseball-golf得了——這就是他的淺顯理解。
    由于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準備Advisory meeting,所以和這幾位奇人并無很多交往,直到今天周末,才有機會做個基本了解。起因很有趣,我用芥末吃三文魚,被加拿大哥們看見了,他超級好奇,問這個fucking作料是什么玩意?我說你可以嘗嘗呀,哥們伸出中指(其素質低下可見一斑),讓我給他擠點。還說多來點,跟占了多大便宜一樣。他手指剛從嘴里拔出來時,還微笑,說很甜,味道不錯!然后就拼命地跑向水池,喝涼水。鼻子眼淚如雨下,也顧不上擦,話說不出來,只能伸出舌頭降溫,大概五分鐘才緩過來。我這芥末不是一般的,是老媽從國內寄來的超辣型,干掉他這種菜鳥自然不在話下。這哥們吃了這個虧,在宿舍大呼小叫,說這個fucking wasabi, super hot! 非要把大山叫出來嘗。大山看到此君滿臉通紅,舌頭都無法收回去,自然非常警惕,跟我說你不是要殺了我吧?不過還是坦然試吃,居然臉不變色心不跳,說這個東西做三明治應該很好。加拿大哥們連摸光頭,嘴上還逞能,說應該是好吃的,配上烤魚味道應該極佳!結果居然兩個人馬上就開始烤魚了!想嘗嘗他自己的設計的這個美味。還不停的問我這個東西怎樣吃才正宗,我說你把那日本兄弟叫出來問吧,他們吃這個。然后他就一路fucking的罵過去把那哥們叫出來一起探討,以保證他的烤魚芥末三明治味道純美。在等烤魚的這段時間,大家就聊了一些烹調的話題,加拿大哥們最沒話說,他吃的東西全是那種超市里買的盒裝的東西,pizza,漢堡,玉米粒什么的,一律是嘴里能淡出鳥來的東西。不過他居然能長這么胖,也是難得。大山是井底之蛙,自以為做雞蛋是個專家,說把雞蛋煮熟,切碎,放點作料拌了夾在面包里,是絕對的美味。專家尚且如此,平常人的技術就可想而知了。日本哥們和我倒是有的說,聊了半天日本拉面和壽司的制作工藝,聽的其他兩位仁兄都傻了。我說你們日本拉面味道真的很好,湯頭特有味,我本不喜歡面食,但日本拉面從來是來者不拒。而且吃拉面要呼嚕呼嚕的發(fā)聲,表示好吃,真過癮!結果他說,什么日本拉面呀,在日本,我們管拉面叫中國拉面,都認為那是中華料理呀!不過是在中國拉面的基礎上捎做改良而已,到了中國反而成了日本拉面了。原來如此!
    最后哥幾個的烤魚好了,開始試吃,兩個人很有修養(yǎng)的用餐刀把芥末均勻的涂在面包上,德國哥們放了很多,加拿大哥們也照著學,拼命的放,早忘了剛才出的丑了。吃之前兩人還微微頷首,相互致意。吃的時候兩個人還拼命贊美,說此三明治味道果然非比尋常,能充分體現魚的香味,不過我發(fā)現加拿大哥們說的并不由衷,臉色已經慢慢變紅了。
    為了避免再次看到他的舌頭,我悄悄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