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推薦】:嚴(yán)歌苓新作《媽閣是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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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yán)歌苓是天生靈氣的作家,她涉獵廣泛,著作頗豐,在女作家中,她不同于王安憶的舉重若輕娓娓道來,也不同于葉廣芩的沉靜如水懷舊反思,她的每一部作品都講述著一個畫面感極強(qiáng)的流暢故事,是以每一部作品幾乎都被搬上熒幕。嚴(yán)歌苓的作品中既有大時代下小人物的悲歡,也有小環(huán)境里主觀強(qiáng)烈的愛恨,而且大多都與女性角色相關(guān),在《陸犯焉識》、《第九個寡婦》、《小姨多鶴》、《金陵十三釵》,乃至這部《媽閣是座城》(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作者都是透過女性視角探討人性謎底。
    媽閣這個城市的名字對大陸讀者來說相當(dāng)陌生,但卻是賭徒心目中的圣地,媽閣在澳門,是風(fēng)景優(yōu)美的所在。作者既然著力描摹這座城市,自然在蕓蕓眾生中選取一個合適的解剖樣本,那就是小說的女主人公“疊馬囡”梅曉鷗。
    疊馬仔是賭城的一種特殊職業(yè),他們從賭客身上贏取比賭城更多的錢,但是當(dāng)賭客拖欠賭資的時候,他們必須拿自己的錢替賭客償還。他們是賭博的橋梁、賭博的“寄生者”、賭博的敵人、賭博的受害者。而“疊馬囡”則是女性疊馬仔,相對于男性同行,自然有著先天的優(yōu)勢,但更多的則是甘苦和磨難與難以言表的曖昧。小說中梅曉鷗是一位中年女性,在豪賭人生的棋局里,與來自三個不同領(lǐng)域的精英盧晉桐、史奇瀾、段凱文因為“賭”這個字而發(fā)生的殘酷、熱辣、迷離、朦朧的情感故事。
    相較于“曖昧”,梅曉鷗本身便是一個復(fù)雜的個體。作為疊碼囡,因賭而生,也必然把自己葬送在這個字上。因祖父嗜賭,她天生帶有賭徒的基因,但另一面,她又遺傳了外祖母敵視賭博的基因,排斥、報復(fù)、憎恨賭博是她的使命。梅曉鷗一面扮演著疊碼囡大姐大的角色,一面極力偽裝著做一個好母親,如此一來,女性在生活中的掙扎與困守、撕裂與逃離都是那么讓人糾結(jié)迷惘。進(jìn)入劇情之后,讀者便時不時被嚴(yán)歌苓敘述故事之外的語句打動,例如“早晨是美麗的,但是疊馬仔沒有早晨”,感覺一切自然的美好對于梅曉鷗來說是那么的奢侈,瞬間一個疲憊的、孱弱的、蒼白的、強(qiáng)打精神的、迷茫失落的、面目清秀的梅曉鷗出現(xiàn)在腦子里面,這樣的一個女人是多么的惹人憐愛!
    嚴(yán)歌苓的故事天分毋庸置疑,但她的勤奮絲毫不亞于她的天分,每一次創(chuàng)作她都必將進(jìn)行生活體驗,此次她也確實到澳門的賭城里面“采風(fēng)”,這是小說中描寫的場景逼真到讓人吃驚的原因,也是她作品中人物都很極致的訣竅。所以,作品能讓讀者迅速記住的是人,而非故事本身,同樣《媽閣是座城》中的梅曉鷗便是這樣,她曾經(jīng)的小三身份,疊碼囡的職業(yè),中年同居的行為,從細(xì)枝末節(jié)里都蘊含著一個中年女性的豐富閱歷與悲喜人生。
    媽閣是座城,人到中年的人生也是座城,難以抽離又難以割舍,外面的人想進(jìn)去,里面的人想出來。何況是梅曉鷗的職業(yè),便幾乎沒有離開的可能,原因在于貪欲,對金錢的貪戀,對刺激的貪戀,沒有人可以自控。所以,它不需要圍墻,也不需要獲得誰的認(rèn)可,只要走進(jìn)去便幾乎沒有出來的可能。嚴(yán)歌苓對于人性溫文爾雅又入木三分的筆觸,讓讀者覺得毛骨悚然。
    小說結(jié)尾處,梅曉鷗真的可以離開媽閣嗎?作者好像給出了一絲希望,但能否離開生于斯長于斯的故土,每個讀者都有心中的哈姆雷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