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潁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郟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夸張、比喻,藝術表現(xiàn)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后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chuàng)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下面是為大家?guī)淼奶K軾《雨中花慢·邃院重簾何處》及賞析,歡迎大家閱讀。
雨中花慢·邃院重簾何處
宋代:蘇軾
邃院重簾何處,惹得多情,愁對風光。睡起酒闌花謝,蝶亂蜂忙。今夜何人,吹笙北嶺,待月西廂??諓澩帲恢昙t杏,斜倚低墻。
羞顏易變,傍人先覺,到處被著猜防。誰信道,些兒恩愛。無限凄涼。好事若無間阻,幽歡卻是尋常。一般滋味,就中香美,除是偷嘗。
創(chuàng)作背景
宋神宗元豐元年(1078年)正月,蘇軾在徐州收到友人章楶寄賜的崔徽畫像,聯(lián)想到唐代傳奇小說《鶯鶯傳》有感而發(fā),作該詞歌詠《鶯鶯傳》中崔鶯鶯和張生的愛情故事。
鑒賞
上片寫張生相思與赴約。前五句,寫張生相思無奈的心態(tài)。第一次見到鶯鶯時,張生就為鶯鶯“顏色艷異,光輝動人”所震驚,這就是他稍后對紅娘吐露的“昨日一席間,幾不自持”這一實心話的內(nèi)情。作者將這一情節(jié)略去,直接寫張生見過鶯鶯后所產(chǎn)生的濃濃的相思之情?!板湓褐睾煛?,暗指鶯鶯住處;“何處”,是作者詢問,因為對張生來說,鶯鶯的住處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其所以如此,是由于當時兩情未通,在他們之間,還遠隔著禮教的大防。這一問,既表示了作者的關切,又喚起了讀者的注意。果然,張生正處于相思難熬的時刻:“惹得多情,愁對風光?!币粋€“惹”字寫出了鶯鶯的美色所產(chǎn)生的巨大的*力。這里的“多情”原是相思以至癡情的同義語,作者寫這一詞語,褒貶之義分明。“風光”是供人觀賞、引人喜愛的,張生以“愁”面對它:這是以樂景寫憂情,可以收到雙倍的藝術效果。緊接著,又通過張生的行為、生活環(huán)境以及張生眼中的景物,來*張生的心態(tài)。由“睡起”說明張生的懶散,由“酒闌花謝”說明張生的苦悶,由“蝶亂蜂忙”說明張生的的百無聊賴和寂寞難耐(是一筆反襯)。后六句,寫西廂約會以及張生急切期盼的心情?!敖褚购稳恕?,又作一設問,引起對張生赴約情事的敘寫。“吹笙”句運用神話典故(也是一種美化),暗示張生與對方有約;“待月西廂”,則運用《鶯鶯傳》中鶯鶯詩的現(xiàn)成語辭,明點男女約會之事,使全詞歌詠崔、張愛情的主旨更加顯豁?!翱諓澩帯比洌瑢憦埳鷮⒌轿鲙灰娋拔锒灰娨寥藭r焦躁乃至失望的心理,著一“空”字便曲曲傳出?!耙恢昙t杏”是一種特征性景物,是《鶯鶯傳》中所寫到的,用來烘托旖旎風情,也恰到好處。
下片寫張生戀愛生活中的波折、苦澀以及幽會偷期的喜慰之情。換頭“羞顏易變”三句,作一轉折,寫鶯鶯突然變卦,不但未接納張生,反而嚴加指責,拒之甚堅。《鶯鶯傳》中寫張生先是半驚半喜,以為事必有成,待鶯鶯一番訓斥,迅即離去之后,不禁目瞪口呆,悵然若失。這太出乎張生的意料之外,使張生無法理解。本來“待月西廂”的詩簡是鶯鶯所寫,鶯鶯卻忽然翻臉不認人。原因是鶯鶯從小接受了封建禮教,盡管一時動了真情,愛上了張生,甚至以詩簡主動約會,顯示了鶯鶯初步的叛逆性,但在思想深處仍有著“情”與“禮”的矛盾,在鶯鶯的面前仍有難以逾越的禮教的大防。再則,鶯鶯當時對紅娘還不摸底,唯恐紅娘向夫人告發(fā)。這對鶯鶯固然是痛苦的事,對張生傷害就更大。以下“誰信道”三句,寫張生所感受到的極其苦澀的滋味,是張生的內(nèi)心獨白(也可以看作是作者的評述)。隨后“好事若無間阻”三句,有好事多磨之意,再作一轉折,似可看成作者作為旁觀者對張生的寬慰之辭。篇末“一般滋味”三句,承前“幽歡”二字,寫張生與鶯鶯終于背著夫人而幽會西廂,也道出了張生甘苦備嘗之后的深層心理。
全詞強化了敘事性,用第三人稱的視角,將傳奇小說《鶯鶯傳》中有關情節(jié)演化成了小敘事詞,具有一定的抒*彩。作者沒有作純客觀的敘述,而是表達了對張生和鶯鶯的命運滿懷關切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