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留學 中國留學生打工的辛酸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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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留學生 2002年1月20日11:14:53開始打工, 并不是因為生活所迫. 當時才十六歲, 有父母照顧, 上著免費的美國公立高中, 在大多數(shù)前輩留學生眼中應(yīng)該是幸運的一代。 自己想賺點錢, 只為了可以理直氣壯地給國內(nèi)的男朋友打越洋電話, 還有在受不了花花世界誘惑之時買一些父母認為是奢侈的物品。
    剛到美國拿的是 H-4 簽證, 沒有工作許可, 英文又不會講, 理所當然地走進了中國餐館。第一次去"見工", 緊張地不知道手腳要怎么放。臺灣老板上下打量我, 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也許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去應(yīng)征洗碗并不多見。我說:“讓我試試看。” 當時我的神情既誠懇又迫切, 于是感動了老板, 得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
    洗碗不需要太多的經(jīng)驗, 需要的只是體力和毅力。最吃力的是把滿滿的一大盆碗盤從地上般到水槽旁的工作臺, 要不是咬緊牙關(guān)想要證明自己可以勝任這份工, 恐怕還真提不動;最痛苦的是一雙手連著四個小時浸在肥皂水里不得翻身, 洗著永遠洗不完的油膩, 心中往往是一邊心痛著自己的手, 一邊用“吃得苦中苦, 方為人上人”自勉。
    兩個周末做下來, 星期天晚上下班時老板遞給我一疊二十塊的鈔票, 我笑了, 笑得很苦。接過錢, 數(shù)也沒數(shù)就放進了口袋, 心里反反復(fù)復(fù)地感嘆“人為財死”。 后來和老板熟了 , 他問我那天怎么瀟灑到錢也不數(shù)。 我笑說相信老板不會少我這點小錢。其實真相是不敢數(shù) , 怕自己數(shù)著那"血汗錢"不由自主會哭出來。
    父母心疼女兒, 說:“如果太辛苦, 就不要做了, 反正也算體驗過生活了。” 而我還是決定做下去。 錢的誘惑很大, 算算兩個周末賺的錢我母親在上海要辛苦好幾個月。同時也想證明自己不如大多數(shù)獨生女般被寵得五谷不分, 吃不得苦。
    沒想到這樣一做就斷斷續(xù)續(xù)在中國餐館里做了四年半。上學時半工, 暑假里全時, 從洗碗到 Busgirl 到收銀、帶位、接外賣, 到 Waitress, 沒有一樣不精通的。
    開始打工, 最厭惡的是廚房里的師傅們好講一些兒童不宜的笑話, 視我如同空氣。 當然, 我也只能倚小賣小地裝傻, 心甘情愿地做空氣。開始覺得他們無聊, 后來想想, 覺得他們也挺可憐的, 為了生活, 一天十小時以上不見天日, 下班后沒有什么業(yè)余生活, 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無聊應(yīng)該可以原諒。 后來年齡大一點不能再裝聽不懂他們的玩笑, 漸漸學會如何應(yīng)對。有時, 興致好還會臉不紅心不跳地和他們一起低俗一下。
    打工最忌諱的是自命不凡, 就算骨子里再清高, 表面上還得一副奴才相。 老板讓站著死, 你不能坐著生;客人說的永遠都是對的;口頭闡自然而然地變成“好的”“是”“馬上”。 可憐的自尊心只能留在家里, 當作擺設(shè)了。做Waitress 時碰到客人不給小費, 居然可以死皮賴臉地上去問:"是不是服務(wù)得不好?" 就為了那一兩塊錢, 真作孽。臉上還總得擺一張笑臉, 職業(yè)性的微笑到后來自己都分不出來真假。
    看人臉色, 當然也會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碰到無理取鬧的客人, 臉上仍得好脾氣地笑著伺候著, 心里不但把他祖宗八代都罵遍, 還詛咒他不得好死。忙的時候, 最恨為大桌客人加冰水, 每人一大杯, 小孩子也要。到最后, 往往是十幾杯碰也沒碰, 還得原封不動收回來。 所以一邊倒水一邊總在心里惡狠狠地罵:“如果不喝完, 就淋在你頭上。” 當然一直都沒有勇敢到真的把冰水淋在客人頭上, 走出廚房又是滿臉無懈可擊的笑容。自己的小姐脾氣和自尊算什么, 多拿一點小費才是實在。
    若說打工之累, 的確是沒有打過工的人所不能體會的。下班后坐下來吃飯, 雖然餓但往往沒有胃口, 只呆呆地感受到椅子承受著自己的體重, 除此之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唉, 能坐下來真好。
    在餐館打工那些年, 看過形形色色的人, 經(jīng)過形形色色的事, 苦過心志, 勞過筋骨, 看到了真人生, 也學會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