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主”的復旦撞上堅硬的招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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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還是不“投”?這是一個問題。在高考錄取的復雜博弈中,坐擁高考生檔案的地方招辦,挾“投檔權”以令高校,權力魔杖揮斥方遒,使得僵化的制度更加荒腔走板。
    西安市高新一中的高三應屆生孫見坤是個公認的“國學天才”,高考總分比陜西一本錄取線低了6分。在八名教授的聯(lián)名請求下,復旦大學啟用自主招生名額,決定對小孫予以破格錄取。愛才心切的復旦大學曾專門派出老師前往陜西省招辦,溝通錄取孫見坤的事情。然而陜西省招辦一直立場強硬,拒絕將他的檔案投到復旦。數(shù)次交涉之后,陜西省招辦的工作人員可能是感到“煩了”,當復旦再次將電話打過去,那邊直接“啪”地把電話掛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復旦大學教授表示,不愿意和陜西省招辦“搞得太僵”,因為來年招生時大學還得和地方招辦打交道。(中國青年報8月25日報道)。
    復旦大學的尷尬與無奈,揭示出一個讓人心酸的現(xiàn)實:被教育界和社會寄以厚望的高校自主招生,從來就沒有擺脫過行政權力的牽引,所謂自主,其實是不由自主,是在誰的地盤上,由誰家招辦來做主。地方招辦由此擁有類似于封建大家長式的威嚴,任你高考生與中意的高校兩情相悅,照樣有辦法棒打鴛鴦,把這個高考生“許配”給另一所高校。當“自主”的復旦一頭撞上披著權力之袍的堅硬招辦,它的結局注定是柔腸寸斷,黯自神傷。聲名赫赫如復旦這樣的,在一個省的招辦面前,竟如此弱不禁風,可想而知其他眾多高校的遭際,會是何等的不堪。
    而被復旦歷史系教授章清贊為“我見過的對國學最有鉆研精神和天賦”的孫見坤,以及眾多孫見坤式的高考生,在這個復雜的博弈過程中,最后只能默默接受被操弄的前途。想想?yún)顷希胂脲X穆、錢鐘書,這些偏科非常厲害、卻被民國時期的自主錄取的讀書種子,他們如果在這個年代轉世,難道真的只應湮沒于市井而泯然眾人么?當陜西招辦扼住了復旦大學自主招生的咽喉,孫見坤們又如何扼住自己命運的咽喉?
    筆者與很多人一樣愿意相信,在現(xiàn)有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及體制機制條件下,高考制度仍然是所有可資比較的大學錄取方式中最公平的制度。然而,這一維系社會公平、培育優(yōu)秀人才資源的重要教育制度,其公平性與公共聲譽也在承受公眾的質疑。對公平的侵蝕損害不僅來自于無孔不入的社會腐敗勢力,也來自傲慢自大的管制權力。在近來媒體披露的一些堪稱丑聞的高考招生事件中,地方招辦的作為很可議。羅彩霞被冒名頂替上大學的路徑之鏈中,少不了當?shù)卣修k的環(huán)節(jié)。如果沒有地方招辦的不作為甚至默許,也不會有高考加分的亂像頻生。比起陜西招辦在復旦有意自主錄取孫見坤時展露的強硬,一些地方招辦在高考錄取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門戶大開”,讓人莫名感慨。地方招辦如何淡化權力支配角色,如何強化公共服務功能,已經成為一個迫切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