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起冬末我們
在故鄉(xiāng)的酒店中
躲避風寒
潮濕的窗外
冬天向遠方消逝成規(guī)則的布景
想起雪水里那些白色的靜獸
黑色的綢帶默默無息
季節(jié)停止流動
想起我們共同完成的雕像
早已化為烏有
明靜的陽光中
任何預期
都沒有發(fā)生
最后一滴冬意
從唇邊滴落杯中
二
想起人們依舊像從前的那個早晨
從這里奔向集市
脊背如云
黑色的山脈
遮擋顫抖的視線
想起黃色的浮冰
遠離喧嘩的海岸
從早潮中無聲退去
異域高貴的官邸
停住往昔邪惡的
白色面容
想起對你的問候
仍停在四月
無人過問的車站
那些冷綠的太陽
從不曾預期的位置
向你走來
三
想起分別時分
我們得到的禮品
只是那盞即將熄滅的燈
所有關(guān)于冬天的醉意
埋葬在最為寒冷的溫暖深處
你能否在那片空白
留下一顆
即便無色的水滴
想起臉色如白梅花似的老嫗
等待清晨 你
從她身邊走過
她所清掃的悲哀
你是否攜帶
然而冬天已經(jīng)過去
我們輕輕的歌喉流落他鄉(xiāng)
那鋪滿冰霜的石板路
鋪滿夜的喪服
1988.2